话音未落,黑魆魆的厅外猛地一阵冷风刮过,桌上的蜡烛&ldo;呼――&rdo;地暗了下去。众人都是一惊,只见一个暗影定在门前,一动不动。
&ldo;若定!&rdo;柳若尘等几人都是一惊。这个时候,谭若定来做什么呢?
谭若定黑色的影子沉默半天,才涩声说道:&ldo;诸位师兄弟,白天若定的举动,让大家见笑了。&rdo;
柳若尘心中一动,几大步跨上前去,笑着伸出双手道:&ldo;若定师弟一向外冷心热,白天的举动,想必定是有不得已的苦衷。&rdo;
谭若定缓缓道:&ldo;诸位师兄弟,若定向来不喜言谈,兼且与若尘师兄不甚投缘,因而素有阴沉小人之称,但这些虚名,小弟倒也从来不做计较,因为若定心中,自从学道之日起,又岂敢忘记我道法之要旨,岂敢弃民与水火?&rdo;说道这里,谭若定顿了顿,象是下了极大的决心,突然在众人面前跪倒,哽咽道:&ldo;这次我反对罗蘸大会,并非因为与若尘师兄不睦,也非怕求雨不成、坏了我那点微薄的名声,实在是因为此次天灾非常蹊跷,恐非人力可解!&rdo;
原来谭若定最擅占卜,在灾荒开始之时,他就起了一卦,卦象迷离,竟然凶险异常,而后邪地陆续出现异象,都是诡异邪恶万分,非常理可以推论,所以对举行罗蘸大会一直有所保留,但他的脾气向来又倔又拗,生怕说出占卦之事会被人讥笑他乱找借口逃避责任,所以一直没有说出这个事情。
&ldo;诸位师兄弟,自古天有异象,俱是世人荒淫,故天谴之。今世战乱频仍,当政无道,民风不古,非独天谴之,实乃人自弃也,岂是我等人力所能救也?白日里若定拂袖而去,皆因虚名作怪,生怕世人不解若定之忧世忧民之心,比较诸位师兄弟大仁大勇之心,若定惭愧万分,所以冒昧前来,望诸位师兄弟不弃,也让我能进上绵薄之力。&rdo;
柳若尘两眼热泪只流,猛地跪倒在谭若定身前,拜倒:&ldo;柳若尘忝为四杰之一,原来竟是个愚昧狭隘的小人,哪里及得上若定师弟万分之一?&rdo;
谭若定扶住柳若尘,泣道:&ldo;我们师兄弟此番尽弃前嫌,合力同心,此生之大幸事也‐‐就算此番共赴黄泉,又有何憾?&rdo;
共赴黄泉?柳若尘心中一惊。难道‐‐此次罗蘸大会,竟真如此凶险不成?
但此时身后若干人也纷纷跪下,向谭若定拜倒。众人尽皆含泪起誓,要把罗蘸大会尽快举行,柳若尘心中豪气顿生,立刻把心中的不快抛向了一边。随后众人商议,以四杰、赵连城为首,边筹备罗蘸大会,边探邪地‐‐而后五人便当众割血为盟,立下了血誓。
接下来事情异常顺利,在众多法师的一同努力之下,共探明了5处邪地与天灾似乎有联系,柳若尘等合力平掉了前四处较为容易处理的邪地,只剩下一处‐‐这就是当时李文定的公馆里的一处地穴。经过众人齐心探索,地穴之中虽然凶险,但居然也被众人找到了破解之法。于是,众人商定,先由柳若尘、谭若定和赵连城夜晚时分共赴地穴破解邪法,而林若风、谢若云则负责筹备第二日即将举行的罗蘸大会,等候柳若尘等三人完事后便共同主持罗蘸大会。
十月二十三日子时,三人如约共赴地穴,因为此前已经来过一次,对地穴中的变化了若指掌,因此此行应是并不为难。但直到二十四日午时,林若风、谢若云等若干道众在城北校场始终未能等到三人出现,情知不妙,只好一面派人前往李公馆找寻三人下落,同时又临时拼凑了三人,勉强举行罗蘸大会。做法多时,原本焦枯的天空居然黑云滚滚,隐约有雷电闪动,场中的道人和观者正欣喜异常时,一股黑气突然腾空而起,白昼立刻如同暗夜,即使对面也无法看去人的影像。场中做法的林若风等大惊,却苦于正在做法,不能停下来安抚惊惶的众人。五人正自苦苦支撑的时候,周围护法的一些年轻法师陆续晕倒在地,一道闪电突然从天而降,正在挥剑做法的林若风和护法的谢若云当即倒地。黑气陆续散去,校场一片狼藉,林若风当场身亡,谢若云昏厥在地,未及送到医院,就在途中气绝。其他参与者重伤3人,受伤者10余人。这就是当年有名的1935年道法界&ldo;北校场之难&rdo;。
说到这里,柳若尘停了下来,龙飞着急地问道:&ldo;那道长你们在地穴里面,究竟遇到了什么可怕的事情,竟然会同时罹难呢?&rdo;
&ldo;还有什么会比人心更可怕?&rdo;柳若尘拳头几乎都要捏碎,但语气依然忧郁而平淡:&ldo;若定师弟千算万算,怎么会算到我们竟死于人手?&rdo;
&ldo;人手?&rdo;余子悦和龙飞同时惊叫起来:&ldo;李文定?&rdo;
&ldo;对,李文定!&rdo;柳若尘叹道:&ldo;我和他有师生之谊,向来交情甚笃。当年他在大学任教,对时政颇有不满,故而激流勇进,弃教从政,意图以一人之力,挽大厦之将倾。我佩服他这勇气,也弃文修道,意欲上窥天道而救人道。数年过去,大家时常相互勉励,所幸均有小成;哪知李文定所在的宅基邪气颇甚,竟潜移默化间将他性情改变,由一个正直热血的教师变成一个自私阴险的贪赃滑吏!蜀中大灾,李文定担任赈灾重任,本该救民于水火,却因贪图赈灾款中的巨大利益,因而千方百计阻挠我等做法求雨,因而趁我等进入地穴时,将我等杀害在内,致使求雨功败垂成!唉‐‐直到如今,我每每念及与此,仍是血泪满眶,扼腕北向长叹!&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