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见楼笙那天,正是苏姗飞往美国那晚,或许这就是命运的安排,让那样一个倔强的让人心疼的女人闯入我的视线,闯入我的人生,我的心。
那晚下着大雨,我站在桥头没有打伞,然而这世上有与我一样傻,没有打伞的人,她就坐在河边,眼神空洞,怀里不知道抱着什么,就那样坐着,随时有掉下河的危险。
当时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鬼使神差的走了过去,后来懂了,那就是命运。
我走到她跟前,才看清她怀里竟然抱着的是一名死婴,身体已经发紫发黑,她的眼睛死死的盯着河面,里面充满绝望,听见我的脚步声,她回头看我了一眼,脸上也不知是泪水还是雨水,苍白的脸,空洞绝望的眼神,在那样的雨夜里,这情景有些恐怖,但不知为何,让我心头一颤,一疼。
若说这辈子哪个女人出现在我生命里的方式如此让人难忘,独特,怕也就是楼笙了。
苏姗是我的初恋,活了三十年,我也没受过什么挫折,想要的女人,也没有得不到,苏姗的决绝离去,让我那自尊心受了点伤,以至于大半夜,在这雨里将自己淋成了落汤鸡,不过让我意外的是,我并没有为苏姗的离开而有一丝难过,甚至是将她找回来的冲动。
我傅容庭想要找回一个人,或者是强留住一个人,轻而易举,但我没有那样干,我只是疑惑苏姗为什么离开,她要什么,我都给,也承诺娶她,这是我百思不得其解的地方,正应了那句,女人心,海底针。
而那时的我不知,苏姗一直以为我跟苏樱有什么,不知她是想证明给我看,给我家里人看,她能配上我,不过那些后来也都不重要了。
楼笙只转头看了我一眼便又扭过头去,看架势是要跳河,我出声阻止:“想让你的孩子白死就往下跳。”
话一出口,我后知后觉,自己肯定是脑抽了,我可不是给自己找麻烦,管闲事的人,我这人最怕麻烦,因为苏姗的事,也深知女人是多么麻烦。
不过我的话却让楼笙的眼里有了一丝光,那是仇恨,其实我刚才的话也就随口一说,并不清楚她与沈晨南的纠葛,只是一个女人大晚上抱着死婴跳河,肯定是有故事,而当时她的眼神里太过绝望悲痛,仿佛全世界都踏了。
当时她警惕的看着我,问我是谁。
她冷的颤抖,连声音都是抖的,话音刚落就晕倒了,我赶紧抱着她急忙送去医院,这是我当晚第二次多管闲事,也就是这一管,从此再也放不下。
她很瘦,就跟皮包骨似的,抱着有点硌手,现在的女孩子都喜欢瘦,减肥,就算是很瘦也要囔着减肥,恨不得瘦的一阵过堂风都能被刮走似的,我以为她也是。
我在医院走廊里来回走动,紧张,前所未有的紧张,当时我不知道那股紧张是从何而来,又是为何,说不清也道不明,我索性也就不去想。
后来医生从急救室出来,告诉我她刚生完孩子,悲伤过度,又淋了雨,当时生孩子时又是难产,怕是以后再怀孩子就难了。
我站在她的病床前,她很漂亮,是那种惊艳而倾城的美丽,巴掌大的脸蛋,长而卷翘的睫毛,脸色苍白的她,又多了一份我见犹怜,哪怕在睡熟着眉头也皱的紧紧的,眉宇间带着害怕,慌张,眼角滑出一滴泪,口中呢喃着一个男人的名字,晨南。
当时我想,到底要经过怎样的悲伤经历才会让她在睡梦中也流泪,那个叫晨南的男人,对她做了什么。
她动了动手,想要抓住什么,我没有犹豫的抓住她的手,给了她一份安心。
后来的后来,她问过我,是不是因为她长得美才娶了她,这点不可否认,但我清楚的知道,不全是,这世上美的女人何止她一个,比她更美的也不是没有,可我就选择了她。
因为她是第一个让我心疼的女人,第一个让我知道什么叫吃醋,在意。
从她口中呢喃着别人的名字开始,一种叫醋意的东西就在心底生了根,发了芽,之后茁壮成长。
当然,当时我并不知道这点,只知道自己需要一个女人跟我结婚,家里老太太催得紧,老太太不满意苏姗,到处给我找女人,与其让老太太不知何时又在床上给我塞一个女人,不如自己先带一个回去,反正老太太只是不接受苏姗,那我带楼笙回去,老太太也该是无话可说了。
我在医院里守到她醒来,我一直清楚的记得,她醒来时眼神茫然的环看了一眼病房,像是在确信自己是死是活,一个下了决心想要寻死的人发现自己还活着,眼神里流露出来的自然是失望。
她轻扯着嘴角说:“原来我还没死啊。”
我皱了皱眉,见不得她这幅神情,却也不忍心说重话训她一顿,也就淡淡的回了她一句:“还没死。”
我一个大活人就站在床边,她却在我出声才注意到我的存在,瞳孔缩了一下,如一潭死水的眼睛里露出疑惑跟满满的警备:“你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