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医院走廊的长椅上,不顾护士的劝诫,点燃了第十支烟,我接受着脑海里时而闪现的片段,那些都是跟楼笙有关的,里面有时会出现自己,有时却又不是自己。
比如,脑海中会闪现我背着楼笙走过一片枫叶林的画面,也会模糊闪现与她躺在河边草地上一起看夜色的画面。
记忆是我,画面中的男人我却是不认识。
与我一起在手术室外等着有客栈的老板娘杨姐,我时常去隔壁的玉器店,也跟杨姐有过数面之缘,不算深交,但也是熟悉,认识。
肇事司机在走廊里焦急的来回走,嘴里唉声叹气的,交警来过,他一直解释说:“警察同志,这真的不关我的事啊,是她突然冲出来,我是正常行驶,来不及刹车啊,不行你问问他们,他们当时都是看着的。”
交警过来询问我,他问我躺里面的人是谁,我说:“楼笙。”
我记得她说自己是叫楼笙。
尔后又问我跟楼笙什么关系,我回答不了。
什么关系?难道要我如楼笙所说的,她说是我的妻子,我说我们是夫妻吗?我自己也不知道,我甚至不知道自己为何会来这里,难道我说仅仅是因为里面躺着的人是我梦里面的人?
恐怕交警会拿我当疯子。
在我这里问不出什么,交警转头问杨姐。
杨姐本跟楼笙没什么交情,自然不想蹚浑水,撇清关系说:“楼小姐暂时住我客栈,我跟她不熟的,刚才也没看清到底是怎么回事楼小姐就被车撞了。”
肇事司机囔囔:“我说你这个女人怎么睁着眼睛说瞎话呢,你明明看见了,怎么能说没看见。”
“谁说我看见了,没看见就是没看见。”
“你……”
两人吵起来,交警劝架,这时手术室门打开:“你们谁是病人家属。”
我立即捻灭手里的烟越过吵架的两人上前,问:“医生,她怎么样了?”
一想到之前那一滩血至今心有余悸。
医生脸色十分凝重:“情况十分不容乐观,你是病人什么人?”
我回答不了交警,也依然回答不了医生。
我只能是一个陌生人,与这件事不相干的人,站在一旁,听着交警上前,听着医生说楼笙的情况,看着楼笙从手术室被推出来送去重症监护室,一切我都只能看着。
我拉着杨姐问:“她是一个人来这边的吗?你知道怎么联系她的亲人?”
杨姐说:“楼小姐已经在客栈里住了十几天了,说是来这边找人的,至于联系她的亲人,这个我不知道,不过楼小姐的行李都还留在客栈,手机那些估计也都在,兴许能联系上,对了姚先生,你怎么这么关心楼小姐,不会是看着别人漂亮,动心思了吧。”
“杨姐,你真会说笑,不知杨姐可否让我去看看楼小姐的房间,替她联系上家人。”
我跟杨姐认识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而且她也不想自己摊上这麻烦事,巴不得我来接手,也就没有推辞。
我们回了客栈,进了楼笙住的房间。
从踏进房间那一刻起,脑海里一直回响着她叫我容庭的声音,还有她满脸泪痕伤心的模样。
一遍遍叫,缠绵的,哀伤的,期待的,肝肠寸断的,俏皮灿笑的,如魔音似魅,从千里之外传来。
心口伴随着一阵阵疼痛,这次我能十分确定,这感觉来自自己,而不是这颗不知是谁人的心脏。
我几乎肯定了一件事,我不叫姚生,不管我是不是楼笙口中的容庭,但我确实不是姚生,也认识楼笙。
她寻找的人是我。
我等待的人是她。
她的手机放在床头充电,上面的壁纸让我心头一颤,里面背着楼笙走在枫叶林的男人正是我。
这画面就在几个小时前在脑海里闪现过,那真真实实是我的记忆,是存在过,发生过的事情。
我第一次生出一种疑问,这个叫楼笙的女人,真的是我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