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也不知道……”金系原本就是木系的天敌,小花妖更不可能知道金系的修炼办法,只是茫然地摇了摇头。看了看那些显得愈发热情洋溢的植物,却也只能咬了咬牙,拉住了小哥哥的手飞跑起来:“我们得快点跑出去。刚才那株藤条其实是给我们引路的,但是它一个劲儿地想要吸取小哥哥的力量,我就把它绑到树上了——要是再耽搁一会儿,我就找不到它留下的气息了……”头一次体会到了听不懂还要照着做是什么感受,穆羡鱼一头雾水地被小家伙拉着一路飞跑,暗自下定了决心下次一定要再耐心些,有什么事都要给小家伙讲解明白才行:“我还以为——你们的办法,是直接闭上眼睛再睁开,就到了想到的地方呢……”“我也以为是来着,谁知道它们居然这么热情——小哥哥,抓紧我!”墨止的话还未完,就忽然急声唤了一句。穆羡鱼连忙握紧了小家伙的手,便觉前方忽然传来一阵比那老龟的空间还要强劲数倍的吸力,却又瞬间便被熟悉的草木清香所笼罩。眼前一片明亮的碧色光芒晃得人睁不开眼,穆羡鱼本能地闭上了眼睛,脚下便忽然触到了一片坚实的地面。眨了眨眼睛恢复了视野,才发现眼前的景色仿佛叫人分外熟悉:“这是——咱们家后院吗?”“如果我刚才没跑错的话,应该是的……”小花妖把自己从花盆里拔了出来,又把土里的根茎细细埋好,再一望面前灰头土脸的小哥哥,就忍不住轻笑出声:“小哥哥身上全都是土,还是快去换身衣服的好,不然就要被人当成是土夫子了。”“你居然还知道土夫子——听说他们专挑大富大贵的那些墓来挖,一个个身手都好得诡异,尤其擅长纵地之术,连监牢都关不住他们,倒是跟我们现在的情形差不多。”穆羡鱼掸着身上的灰尘,摇了摇头浅笑着应了一句。再看到身上依然干干净净的小家伙,便忍不住讶异地挑了眉:“为什么你的身上就一点儿土都没有——难道那些土也特别喜欢我吗?”“因为我已经是妖力很强的妖怪了,所以是可以把灰土都排开的——只要小哥哥能够熟练运用自己的力量,也很容易就能做得到的!”小花妖自豪地挺直胸膛应了一句,却又想起了两人才钻进去的时候那些植物的反应,连忙认真地补了一句。穆羡鱼不由浅笑,一本正经地摇了摇头道:“看来就算为了能不用洗澡,我也得好好去研究研究怎么修炼才行……”平日里王府的后园就被穆羡鱼定成了墨止一个人的地方,除了既明有时候会进去绕一两圈,等闲伺候着的人都是不能随意进来的。穆羡鱼被墨止拉到了屋子里去梳洗更衣,望着外头已经渐晚的天色,不由轻笑道:“幸好这后园平日里不准人进来,不然两个大活人就这么凭空变了出来,只怕说什么也要吓着一个两个的。等到了明天,王府闹鬼的消息就能传遍整个京城去。”“他们都不懂得究竟是怎么回事,所以才会跟着瞎起哄,如果是知道了原因的人,就不会觉得害怕了。”墨止抱着小哥哥的衣服等他梳洗,闻言便认真地应了一句,又郑重地轻声道:“刚才我想了一路——这世上有好多事情,其实都是因为人们不了解,所以就会胡乱去猜测。所以金鸿大哥也不是有意说那些话的,只是因为他也不了解我们……”“说得不错——这世上有太多的误会,其实也都是由不了解而起,却因为没有能够好好地处理,所以就演化成了覆水难收的仇恨。”穆羡鱼温声应了一句,用帕子擦干了手上和脸上的水,轻轻揉了揉小家伙的脑袋,却又忽然一本正经道:“不过咱们刚才做的不算错事。他们家本来就欠收拾,天天琢磨着要造反,守着个富甲天下的扬州城,居然也能叫他们搞得乌烟瘴气——给他们一点儿小教训,是不能说我们做得过分的,对不对?”小花妖立刻便被自家先生给说服了过去,用力地点了点头,一下子便抛开了原本的纠结,蹙着的眉也舒展开来。穆羡鱼含笑拍了拍他的背,接过小家伙怀里的衣服利落换上,却忽然反应了过来:“不对啊——这衣服是哪里来的?墨止,方才你回去前院过了吗?”他不问还好,这一问之下,小家伙的脸上却骤然泛起了显眼的血色,手足无措地低了头。正纠结者不知该如何开口,却忽然觉得头顶仿佛有些异样,下意识抬手一摸,神色不由微变,转身便要往屋外逃出去。“墨止——没事的,没事的,我们现在有药了,不用再上房顶了……”穆羡鱼眼疾手快地一把拉住了羞到开花的小家伙,连着打了两个喷嚏,从怀里取出那一瓶丹药来,倒出了一粒服下,竟当真立时便不再觉着有什么异样。小花妖却依然不敢抬头,只是低着头老老实实地站在小哥哥的面前,脸颊显然已经红得发烫。“好了好了——墨止,没事的。一套衣服拿就拿了,没事,先生不生气。”穆羡鱼不由失笑出声,索性把墨止直接给抱了起来,一起坐在了榻边。正要揉一揉小家伙的脑袋,却发现那一朵小白花仍然在小花妖的头顶上轻轻晃动着,心中便不由生出了些难耐的好奇。抬手想要轻轻碰一碰,那小白花竟忽然用两片叶子捂住了原本便没有多大的花苞,却紧跟着便又有好几朵小白花接二连三地冒了出来。“小哥哥!”墨止的脸颊已是一片通红,连忙护住了脑袋不再叫他乱碰,又囫囵着揪下了头顶冒出来的花,眼泪汪汪地一头扎进了他的怀里:“我都已经好久没有开花了,我还以为是我的本领变强了——”“结果只是不像之前那样容易害羞了吗……”穆羡鱼下意识便轻声接了一句,望着怀里的小家伙委屈到几乎哭出来的模样,又连忙揉了揉他的脑袋,抱住了小家伙拍抚着温声哄道:“是先生随口乱说的,不要当真——现在先生已经不怕花香了,墨止也就不用克制着自己不随便开花了,是不是?”“可是万一被别人看到,还是会给小哥哥惹麻烦的——也不知道我到底怎么样才能长大,要是长大了就好了,就能不随便开花了……”小花妖没精打采地摇了摇头,趴在他怀里面不肯起身。穆羡鱼不由浅笑,轻轻勾了下他的鼻尖,略略压低了声音缓声道:“总会长大的,我们可以一起去想办法——不过墨止,就算这样打岔也没有用。还不快告诉先生,这衣服到底是怎么到了你的院子里来的?”往常只要一委屈小哥哥就一定不会再追问下去,今天这一招却显然已没了什么用。墨止愕然地眨了眨眼睛抬起头,眼里还带着未及退去的水色:“先生欺负人——先生明明原来都没有这么欺负人的!”“咱们两个都在慢慢改变,兴许这就是长大的一种呢?”穆羡鱼不由轻笑,揽住了小家伙轻轻地拍了拍,放松了身子靠在榻边,轻叹了一声含笑道:“二哥有一次曾经跟我说过,他跟二嫂刚成亲的时候,两个人连对视上一眼都要脸红心跳个半天,更不要说在一个被窝里面睡觉了。结果两个人在一起朝夕相处了三个月,当初的那种感觉就都不见了。却不是因为两个人不合适,而是因为彼此都已太过熟悉亲近,所以也就从新婚燕尔的羞怯,变成了老夫老妻的熟稔……”墨止认真地听着他的话,眼中不由带了些期待的亮芒,却又忍不住小声道:“可是——小哥哥,二哥他和二嫂的事情,为什么要对你说……”“啊?”没想到难得的抒情居然换来了这么一个问题。穆羡鱼却也当真被问得一时哑然,仔细想了半晌,居然也才觉出了些匪夷所思:“对啊,他们两口子的事儿,和我说干什么——我那时候还孤零零的一个伴儿都没有,这个人到底还有没有人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