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却也才反应了过来,忙跟着快步向里屋走去。两人还不及进屋,穆羡鱼却已自己推开了门,便险些与自家的小厮撞了个正着:“怎么回事,不是说幻境还有一阵子才解开么?”“三弟——你不要紧了?”太子惊喜地唤了一声,快步过去扶住了他的手臂,却又不由蹙了眉道:“身上怎么还是这么冷?若是不舒服,就不要到处乱跑,还是好好歇着——”“二哥,不是我不想好好歇着,那床榻都变成石头了,换了谁也难躺得下去啊……”穆羡鱼不由失笑,无奈地摇了摇头,又将身上的披风紧了紧,反握了自家二哥的手臂浅笑道:“放心吧,我已不妨事了。先祖的显影帮我治了伤,身上还冷是因为——因为白虎星君的力量还留在我身上。”才煞有介事地说了几句,他自己却也觉着实在诡异得要命,摇摇头苦笑道:“在不久前,我还坚信着子不语怪力乱神。这才过了几天,居然已经无师自通地学会装神弄鬼了……”“不可胡说,怎么能说先祖是装神弄鬼?”见着这个弟弟总算已经脱险,太子也终于彻底放下了心来,毫不留情地屈指敲在了他的额顶:“要不是看在你受了伤的份儿上,早就想揍你一顿了……臭小子,血脉复苏是多大的好事,别人盼都盼不来呢,哪儿来这么多可抱怨的?”“我可没盼着过,我不久前还子不语——”“行了行了,全天下就你一个人还信着子不语怪力乱神,这样总满意了罢?”穆羡鱼的话还未说完,就被太子给不由分说地打断了,扶着额重重叹了口气,只觉这一辈子都不曾向现在这样心累过:“快走快走,不要再留在这种地方了,我现在都忍不住在想——咱们之前吃的究竟是些什么东西……”“怪不得殿下说什么都不肯吃章家的东西——原来是这么回事!”既明忽然醒悟了过来,痛心疾首地低呼了一句,愕然地望着显然早就已经将这一切给猜透了的自家殿下:“不是——殿下,您既然什么都猜着了,为什么就非不肯说出来?”望着自家小厮心痛到泣血的目光,穆羡鱼却也不由生出了些心虚来,紧了紧披风,无奈地摇了摇头道:“我那时还没有太过确认,心里也实在没什么底。毕竟我——”“你要是再说一次子不语,回去就把这句话给我抄上一千遍,不准叫墨止帮你。”太子瞪了一眼这个动不动就没什么正形的弟弟,没好气地叱了一句。穆羡鱼立时住了口,轻咳了两声,生硬地转了话题道:“二哥,咱们还是先离开吧——这场火烧得不小,过会儿定然会有人来查看。万一再撞上官府,怕也不好解释……”“罢了罢了,反正你也已没什么事了,这地方也实在叫人待不下去。”太子向来拿这个弟弟没什么办法,却也只得无奈地叹了口气。朝窗外挥了挥手召出暗卫,领着众人连夜出了这一处死寂得叫人胆寒的祭坛,回到了赤风的那一处小院。折腾了这大半宿,一行人都已累得昏昏沉沉,纵然仍有诸多死扣尚不曾解开,却也各自找了屋子倒头就睡,再有什么事也打算等到天亮了再说。穆羡鱼拢着自觉钻到自己怀里小家伙躺在榻上,虽已觉疲惫不已,一时却仍难以睡得着,只是静静思索着往后的安排。墨止又往他怀中挪了挪,手脚并用地抱住了他的身子,仰了头小声道:“小哥哥,这样会不会暖和一点?”后知后觉地察觉到墨止的体温仿佛确实比平日里高出不少,穆羡鱼不由微讶,揉了揉小家伙的脑袋轻声道:“确实暖和了不少——这是怎么回事,是什么新的术法吗?”“这是玄武前辈临走时传给我的心法,说是可以依照五行相生来彼此转化。因为我是木系的妖怪,所以就可以把妖力转化为火系,给小哥哥取暖用!”小花妖目光亮晶晶地应了一句,眨了眨眼睛又好奇道:“前辈说,如果是五行恰好相生的两个人,还可以用它来双修……小哥哥,双修是什么?”作者有话要说:两位星君的矛盾起源于玄武反应得太慢了!╰(?︶)╯上街了“双修——”穆羡鱼一时语塞,望着眼前清亮澄透的眸子,只觉着愈发难以把真相说出来,憋了半晌才轻轻揉了揉小家伙的脑袋:“双修就是两个很亲密的人在一起,用一种特殊的方式来修炼——不过你现在还不可以,得再长大一些才行。”“哦……”小花妖失落地点了点头,无精打采地把脑袋埋进了小哥哥的怀里:“玄武前辈说只有双修之后我才能算长大了,可是又要等我长大才能双修——那我到底什么时候才能长大呢……”穆羡鱼被呛得止不住地咳了起来,半晌才总算缓过了劲,心有余悸地摇了摇头:“前辈说得倒也没错,只是——只是此长非彼长,这原本就是两回事……”没想到自家那位说句话都能喘三口气的老祖宗居然还知道这一回事。穆羡鱼既不敢和墨止说得太透,又怕一旦编了瞎话糊弄过去,将来小家伙出去乱用那些词闹出笑话来。一时只觉纠结不已,原本的寒意都仿佛不知不觉淡了几分,倒是生生憋出了一身的薄汗。幸好墨止向来听话,点了点头便不再追问,只是老老实实地靠在小哥哥的胸口,尽职尽责地充当着小暖炉,好叫小哥哥觉得暖和一些。望着他总算恢复了往日血色的脸庞,穆羡鱼也不由浅笑,耐心拍抚着小家伙的背,在他额头上轻轻落了个吻:“睡吧,天都快亮了——等天亮了,我们就又有事情要做了。”这一宿过得实在太过惊心动魄,众人沉沉地睡了一夜,到了天色大亮才终于各自起了身。穆羡鱼原本是不打算睡的,支撑着熬到了天色破晓,却也再抵不过浓浓倦意合眼睡去,次日一醒过来,心里就骤然凉了半截:“糟了——墨止,我身上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吗?”小花妖原本睡的正香,被他一声招呼了起来,揉着眼睛打量着不知为什么忽然紧张起来的小哥哥,茫然地轻轻摇了摇头。穆羡鱼却依然放不下心来,跳下床榻快步到铜镜前照了照,见着大面上没什么不对的地方,才终于拍着胸口长长松了口气:“还好还好,看来前辈确实替我解了反噬。要是我一早起来发现自己背了个龟壳,我还真未必有信心再活得下去——”“小哥哥——你后面有尾巴……”身后传来墨止小心翼翼的声音,穆羡鱼的脸色瞬间便白了下来,连忙朝着身后摸去,摸了几下却都只是摸了个空。见到小家伙眼里藏着的笑意,愕然了半晌才哭笑不得地摇了摇头,半蹲了身子点了点居然学会了使坏的小花妖:“好啊,居然敢开先生的玩笑了。小心今晚趁你睡着了,先生在你脑门上画个玄武星君,让你顶着出门去。”墨止被吓了一跳,连忙用力摇了摇头,不迭认错道:“我知道错了——我以后不开小哥哥的玩笑了!不要给我画玄武前辈……”“前辈要是知道咱们这样嫌弃他,也不知会不会把咱们这些个大逆不道的晚辈清理了门户。”穆羡鱼不由摇头失笑,轻轻揉了揉小家伙的脑袋,扶着他的肩站起了身:“快收拾收拾,今天咱们还有个地方要去——总归咱们现在手里也有钱了,不如顺道逛逛街,也看看这扬州城里都有什么新奇的东西。”一听要出去玩,小花妖的眼睛就蓦地亮了起来,用力点了点头,兴奋不已地跑去打水洗脸。穆羡鱼也换好了衣服出了门,用清水洗了两把脸,只觉神清气爽,这才发觉原本的萦绕不散的寒意仿佛已尽数淡去,身上的痛楚疲累也半点儿不剩,倒是比受伤之前还要舒坦上几分。“殿下,您起得可真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