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柔颇感诧异:“母亲,凤轻轻又做什么了,让母亲看重她几分?”
谢夫人垂首惋叹:“她到底也是你姑母唯一的一点血脉,先前厌恶她,不想理她,但今日去见了,着实可怜的孩子,瘦的皮包骨头,住的院子又破又小,听说钗环首饰也被奴才偷光了。你明日邀几个族中姐妹,表姐妹,或走动多的手帕交去看看她,表达一下亲厚。你也知道你父亲那个人,最重血脉亲情的,知道你去关怀姑母的女儿,定是十分欣慰。”
谢柔从小被母亲亲自教养长大,心眼比千年老藕都多,自是明白母亲这是又跟侯府夫人杠上了,当下点头:“母亲,我醒得了。”
母女说着话,丫鬟来报:“夫人,老爷下值了,在书房等夫人呢!”
谢夫人敛了敛神色:“老爷神情如何?可有什么异样?”
丫鬟回道:“也没有很着急,就是有点心事的样子。”
谢夫人挥退丫鬟,对谢柔笑道:“你想好邀谁去,先让下人去打个招呼。”
说罢离了芳华园,向谢老爷书房走去。
临进书房门,换了一副好似伤心的表情,推门走入:“老爷,你叫我何事?”
谢老爷拿着一本书看,见她进来便道:“我今日怎么听说……”
谢夫人抢先一步说道:“老爷你也听说了?这可恶的凤家,是怎么看顾轻儿的,竟让她落水生病。我这几日,忙着给悯哥儿相看,竟没顾得上去看她,哎!我本打算明日邀上几个妯娌姑子一起去看她的,谁知今上侯府来人说她病的重了,怕要不好了,这才着急忙慌赶过去,幸好老天保佑,没什么大碍了。我刚让吴氏去通知了那几房,仍是明日一同去吧!”
谢老爷想一想自己上值空隙听到的一耳朵传言,说是靖安侯府六小姐都快死了又活转来,怕不是身上附了什么脏东西。他当时是吓了一跳的,现下想来,或许流言传着传着就夸大了,外甥女病得也没有那么重。
就点了点头:“理当如此,婉妹不在了,要多看顾轻儿。”
谢夫人用帕子点了点眼睛:“我倒是想看顾她的,可我一个舅母,怎么也越不过她亲祖母,伯母去。老爷,不是我信不过凤家,你看自姑子走后,轻儿在那侯府里出过多少意外!四岁误吞过鼠药,八岁从墙头滚落,十一岁差点被惊马踏成泥,就这回落水……算了算了,我也没有证据。”
一手捂住心口,捶个不停,痛心疾首。
谢老爷也不是不怀疑,可就像谢夫人说的,没有证据,他一个五品御史能怎么办?也不是没想过把外甥女接到谢家来养,可他虽是凤轻轻的亲舅舅,只要凤轻轻还姓凤,任何一个姓凤的族人都比他这个舅舅有资格管,生死都捏在凤家手里。
谢夫人犹在拍胸:“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咱们柔儿也到了议亲的年纪,我是日日惶恐,只盼给她挑个知根知底的好人家,不至被人磋磨了去。”
谢老爷讷讷:“好了,前年,你不是逼着靖安侯府签了契约,要是轻儿未婚早夭,就要把嫁妆还回谢家吗?他家应该不至于……”
为着这事,两人还闹过一阵子气,谢老爷一以为谢夫人一直对嫁妆的事不曾释怀,沉迷铜臭,闹那争夺财产的丑事。谢老爷更是宠幸妾室,半年没进谢夫人屋。
谢夫人一脸期艾之色:“老爷,我那么做,也只能膈应一下靖安侯府,让他们不要把事做绝。可要真出了问题,难道你以五品之职,能斗得过一品侯爷,从他们手里拿回婉妹的嫁妆不成?”
谢老爷顿时觉得有点误会自己夫人了,原来她那么做,都是为了外甥女有点保障。心下歉然,语气和缓下来:“这事我再想想。”
又想起夫人刚才说的话:“你说给悯哥儿相看,都是谁家姑娘?”
谢夫人叹息:“户部右侍郎家的庶女,东昌伯的侄女,吏部主事的女儿。”
谢老爷皱眉,庶女谢家是不考虑的。吏部主事只是个七品,太低了些,委屈他儿子。东昌伯家还行,只不知他侄女是哪个。
像是知道他心里所想,谢夫人道:“我原觉得东昌伯家门第还行,一问,说的是东昌伯庶长兄的女儿。东昌伯老夫人年纪大了,没几年活头,等一咽气,兄弟就分家,这个庶兄家产家产分不着,官位官位也没有,眼下说着好听,是伯府小姐,等分了家,就是个白丁的女儿,还不如吏部主事嫡女。”
一脸愁容。
谢老爷有点懵,他的儿子有那么差劲吗?就说不上门第相当的世家贵女?
谢夫人又吐苦水:“咱们悯哥儿当然是顶顶好的,可那品级高的官员之女不愿意屈就咱这五品门庭,相当的人家里头,要么年岁不当,要么品貌不佳,再向下寻,又实在委屈了悯哥儿。我如今才知父母难为,想当婆婆,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谢老爷默了一会方道:“这些后宅之事我也不知,悯哥儿的婚事夫人多操心些便是。悯哥儿优秀,早娶晚娶都不耽搁,不用过于着急。”
谢夫人点头:“那你也想着点,御史台那边多打听着,保不齐就有合适的了。”
谢夫人离开书房前,回望了一眼谢老爷,看到了他一脸深思的模样。
吴妈妈紧紧跟上问道:“夫人,你怎么不直接说想亲上加亲?以老爷对婉小姐的兄妹情,定是会同意的。”
谢夫人哼了一声:“我若主动提了,指不定他心里又怎么想。这一回,我要让他先提,求着我同意他外甥女进门。”
吴妈妈应是。正在这时,有小丫鬟过来报信:“夫人,外头传了很多闲话。”
如碧走过去,将那丫鬟叫到一旁,两人嘀咕半晌,如碧塞给那小丫鬟一把铜钱,小丫鬟屁颠屁颠跑走了。
谢夫人自不关心外头传了什么闲话,因为都是她教如碧传的。
可如碧却脸色颇有些古怪,走过来对她说:“夫人,外头的传言不太一样。”
“偶,有哪些不一样?”
“很多,很广,很凶。”如碧措辞:“侯府压不住那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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