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句闲话飘进了蜀晨星耳朵里。莫南江似乎没听见,他挺拔得像一棵花枝招展的白杨,目不斜视地待着蜀晨星,往马银花家走。蜀晨星回过神,叹了一口气,看着导进电脑里的一个多小时的视频文件。手边开着和闺蜜的聊天,听到这声叹气,闺蜜也跟着叹了一声,“一直到最后,你都没有和你男神解释一下吗?”“都说了我不忍心,怎么开口啊……”蜀晨星喃喃。“不忍心也要说啊,”闺蜜劝她,“你是去出差的,而且如果片子初稿没过,被毙了,他没看到发出来的成片,到时候还是会失望的。”“话是这么说……”蜀晨星顿了顿,“你觉得,我帮他做一个爆款片子怎么样?我好歹是985毕业的专业前十。”闺蜜:“……不辞职了?”蜀晨星:“帮了他再辞职嘛。”闺蜜:“……我劝你不要□□熏心。”蜀晨星:“可是他今天一整天心情都超好的,对着我笑了好几次,他笑了诶!就说谁能拒绝绝世美人的笑容!就说谁能!”闺蜜:“说好的咸鱼人设呢?”蜀晨星:“咸鱼是咸,不是无欲无求,也不是木头。”闺蜜又叹了一口气,已经不想再和蜀晨星说话了,“你没救了,拜拜。”心跳很快蜀晨星和莫南江约好,要拍摄他的刺绣工作室。她特意嘱咐莫南江,普通日常的穿着就好,不要搞得太隆重了。来到莫南江的工作室,见到莫南江本人,蜀晨星舒了口气,他真是个听人劝吃饱饭的乖宝宝。今天穿的这身,是和蜀晨星初次见面穿的那件。蜀晨星心情好极了。没等她上前和莫南江打招呼,莫南江就自己介绍了起来,“我今天穿的是自己设计的外套,衣服上的刺绣也是我自己绣的,其实我不喜欢华丽的图样,这上边绣的是墨竹,袖口还有祥云纹样。”蜀晨星上前去看,莫南江自己绣制的衣服,比归陇里挂着的那些刺绣看起来高级多了,优雅淡然,很符合他本人的气质。“这个好好看!”她发自内心称赞道。莫南江面前的绷架上,挂着一副巨幅的陇绣作品,目前只完成了大半,蜀晨星一眼认出了那是幅百鸟朝凤。底稿是莫南江一贯大胆鲜明的画风,巨大的凤凰璀璨耀眼,展翅高飞,身后五颜六色的飞鸟一呼百应,紧随其后,有种震慑人心的魅力。“好漂亮……你工作室里的这些刺绣,和归陇里挂着的都不一样诶,这些,感觉更像是你的作品,归陇里的那些……”那些真的很土。蜀晨星不敢这么说,她怕被陇绣狂热粉丝莫南江轰出去。“那些,很传统。”想了半天,文科生蜀晨星想到了一个委婉的词语,紧接着又找补道,“但你的画还是一如既往的好看!”莫南江低头淡淡一笑。蜀晨星微微一怔。这个笑容蛊到蜀晨星心里去了,她偷瞄了一眼单反,确认相机还在工作。“确实是传统的。”莫南江面上带着淡淡的笑意,耐心地给蜀晨星科普,“我昨天不是跟你说过吗,归陇侧重于宣传传统陇绣,陇绣脱胎于香包绣制,最初是驱邪、避灾、祈福的东西。”昨天说的,根本记不住嘛。蜀晨星在心里不好意思地想。莫南江没注意,继续说,“西北嘛,黄土高坡,一眼望去都是灰黄,老乡他们天然会对大红大绿的、高饱和的色彩产生向往,这种色调明快活泼,充满生命力,让人感受到希望,一般人会觉得土,但其实是陇绣的特点所在。”“说起中国刺绣,陇绣肯定是绕不过去的,它虽然没有中国四大名绣有名,但早在南北朝时期,甘肃的佛像绣,就已经把刺绣从实用品转化为了一种欣赏品。”蜀晨星托着腮,静静听莫南江说话,不舍得打断他。昨天还觉得枯燥乏味的内容,今天开始有点儿听进去了。莫南江说起陇绣时,身上散发的热情和认真,比起他的神颜,更能打动人心。那是一种,为热爱和梦想闪闪发光的能量。是咸鱼蜀晨星,只想得过且过的22年来,身上从未出现过的能量。人总会对自己没有的东西充满向往,蜀晨星心跳得有多快,只有她自己知道。前一天去见莫南江的师父马银花时,老太太觉得自己的穿戴不够隆重,没好意思让蜀晨星摄像,让她第二天再过去,据马银花自己说,她要把放在儿媳妇那边,过年才穿的袄子穿上,这样面对“记者”才更隆重。莫南江有工作要处理,让蜀晨星先一步去了马银花家,马银花一开门,蜀晨星整个人愣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