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今天要出去补办抑制器,顺便要去买新的内衣。平时这些事情都是家里的阿姨来做,她知道梁家父子俩的衣服尺寸,隔一段时间就会买来替换。而现在只能靠他自己了。其实什么事情都让阿姨做是不大好,内衣这么隐私的东西应该自己买。梁安敏太忙,让阿姨帮忙还能说得过去,可自己这么大的人,以后要改。梁言拿了证件和钱包,装到背包里。走下楼,梁安敏坐在桌前看报纸,听到声响,抬头看了看梁言。起来的时间有些晚,阳光透着窗户照在桌子上,带着一股暖意。“你要出去?”梁安敏摘下眼镜,揉了揉眉头。“嗯,”梁言从桌子上拿起车钥匙,“出去买东西。有什么要带回来的么?”“不用了。”梁安敏顿了顿,轻声道:“……过几天,或者今后天,我要出去一趟。”梁言点点头,“什么时候回来?”“不清楚。可能晚一点。你一个人在家行吗?”“行。您去哪里?要做什么?”梁言习惯的问了句。然而梁安敏却踟蹰了,半晌才说:“参加一个……会议,就在上海,时间不会太久。”梁言盯着父亲,看了一会儿,才慢慢的移开视线,“哦。”梁言十分确定父亲在说谎,可有些话说出来然而不大好,他选择装作不知道。梁言开着车,一路上脑子很乱。他在想梁安敏为什么要说谎,难不成是组织方要求会议机密?不可能的,文学会议怎么会要求保密呢。父亲应该不是去开会,而且就在上海开会还要出去住几天,简直是搞笑了。那是去干什么?聚会?旅游?签售会?红灯亮起,梁言烦躁地看着窗外,余光不经意间瞄到了什么,他以为自己看错了,就有仔细看了一下,这一次,他惊愕的睁大了眼睛。“……!!”身后的车不间断的鸣笛,梁言回头看,才发现已经是绿灯,他咬了咬牙,又像旁边看了看,随即脸色沉下来,掉头驶向另一车道。他刚才看到了梁安敏车子,而驶向的地点,是一家酒店。因为绝对的安全以及价格昂贵,很多名人会见都安排在这里。然而这酒店还有另一点才让它更有优势。那就是房间内会阻绝所有信息素,是个偷情的好地方。梁言脸色沉下来,一个不好的念头滑过脑际。梁安敏不会是出来偷情吧?如果是这样一切都可以解释了,怪不得他要说谎,露出那么犹豫的表情。而且还要在上海见面,难不成梁安敏真的有情人?不知为何,梁言突然生出一股怒意,手指都发抖了。这种状态肯定是不能开车,他把车子停下,走下车,到旁边的警察局去补办抑制器。由于补办需要三个小时的时间,工作人员安排梁言在那家酒店对面的咖啡厅里坐一坐。这是私人咖啡厅,里面坐的都是a,氛围让梁言有些不舒服。但他没有抱怨,买了一杯咖啡,然后坐在透明玻璃窗前,死死地盯着酒店的大门。咖啡厅里有人穿着西装在钢琴面前演奏,乐声悠扬,然而这丝毫不能缓解梁言此刻的心情,在数次捏紧咖啡杯而导致咖啡流到桌子上之后,梁言干脆把杯子扔到垃圾桶里,手指紧紧地攥在一起。一定要冷静,不然解决不了任何问题。冲动是最不理智的性格。梁言深吸一口气,思索了一番。现在绝对不能进去找梁安敏,时间太短了,可能他所谓的“情人”还没有来,进去不是打草惊蛇么,那就只好到了晚上再问。况且酒店的安保措施太严格,绝不可能闯进去,前台也不可能主动提供客人的房间信息和钥匙的,到时候怎么办?如果这些都不是问题,并且梁言真的看到了父亲的情人,他又能怎么样?退一步来讲,梁言有什么资格生气呢,父亲一个人把他抚养至成人,就算想要结婚他也拦不得。这并不算是偷情。可是显然这种想法并没有让梁言觉得好受些,而是更加焦躁。从小到大也没见到梁安敏喜欢过那个人,无论男女都一样,要么冷淡疏远,要么有礼相待。怎么年近不惑,反而想要和什么人交往了呢?是因为梁言在外地上学,所以一个人感到寂寞了吗?梁言从去年开始直至今天,是真正的第一次开始后悔报考军校了。一个已经成年的a,可能即将有个未知属性的亲人。这情况梁言想想就觉得够呛。可是如果梁安敏坚持想结婚,梁言也没有任何理由进行干涉。可是这是为什么这么难受?没有理由。父亲孤单了半辈子,想要找一个人好好生活,难道不是一件很好的事情吗?可事实上梁言不但不这么想,反而觉得日后会有更多的麻烦,让他头痛不已。梁言烦躁的抓了抓头发,一直思考着。而另一方面,梁安敏用房卡刷开门,拒绝了酒店服务员的客房服务,把自己一个人反锁在房间里。他放下手中的衣物和一些购物袋,四处打量了一下房间。商务酒店,保密性强。但没看出有什么特殊的。真的能阻绝信息素吗?梁安敏有些担忧,却又没有办法。他走到床边翻看了床单被罩,看上去很干净,但不知道有多少人在上面睡过了。从带来的袋子里拿出一次性床单和被套,都换好之后他才坐上去。静坐了半个小时后,梁安敏拿过钱包,从夹层里掏出几个小纸袋。红色的那一包是第二天中午吃,目的是补充能量。蓝色的……蓝色的是第一天吃,还是提前一天吃来着?功能是什么?既然对身体没有副作用,那就现在吃了吧。梁安敏平静地倒了一杯水,咽下蓝色口袋里的药片。自从他知道自己的属性之后,就一直佩戴着研究所要求的强制性压制“发情期”的小环。如果不是这次意外,小环坏掉了,梁安敏一辈子都不会有发情期。因而在这个宾馆里,他要自己一个人度过最少三天的、人生第一次的发情期。说不紧张是假的,在梁安敏一个小时中去了三次洗手间的时候,他自己都意识到自己紧张过度了。不过这紧张也曾经有过。当年第一次见到梁言,从别人手中接过小小的婴儿,当时觉得也只不过是生命脆弱短暂,谁想放下孩子到推车里,才发觉双臂早已僵硬的不能动弹。想到梁言,梁安敏心情有些复杂。不知道他这几天怎么解决吃饭问题?会不会出去和那个“朋友”花天酒地……他叹了一声,只觉得房间里越来越热。想来是酒店空调太足,他把温度调低,过了一会儿又觉得空调太干,索性关掉。可坐在床上没多久,梁安敏就热得受不了,甚至额头出了汗。他这才觉得不对,但因为没什么经验,不知道这是不是正常情况,也只能忍着。房间里寂静无声,等梁安敏意识到的时候,他的喘息声已经抑制不住。而他即使坐着不动,也能感觉身体后面有黏腻的感觉。无论是否羞耻,他想都要先清洗一下……他打开带过来的袋子,从里面拿出要换的衣物。拿的时候没注意,现在仔细看看,好像拿错了衣服。梁安敏迟疑着用手指捏起那条黑色的内裤,仔细辨别一番,觉得这好像不是他的。那是黑色紧身的三角内裤。而他一直都只有保守的平角内裤。除了他,家里的男性就只有一个……梁安敏犹豫了一下,终究还是没有用那条内裤,从浴室出来,只是换了一身宽松的服装,看不出他没有穿内裤。洗澡的时候,梁安敏几乎是冲了冷水,出来的时候打了个寒颤。可坐在床上,身体还没怎样,脸却从耳根一直红到脖颈。他知道今天就是发情期的第一天了。按照梁安敏提前查好的资料,第一次会持续三天左右,而第一天是最难熬过去的,后面反而好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