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边想着,就从龙案后站了起来,微笑道:“朕原本担心,方天青那老狐狸会屈服于某些势力,将千山孩儿指为帝星,如此一来,朕对沈家,就必然还要大动干戈,这可不是朕愿意见到的。只是今天李明一番话,朕知道方天青这老狐狸大概也懂该如何进退,如此一来,朕就不用为难了,只要沈家那个孩子不是帝星下凡,朕还有什么可担心的?就如同李明说的,再添一名虎将,保我大庆锦绣江山,这可是每一个君王都梦寐以求的事。唔,是了,太子妃不是也有孕了吗?等到那孩子出生,一旦是个男孩儿,就让两个孩子一处伴着,如此得来的君臣感情最忠诚,也最纯粹。”贝壳子眼看皇帝说着说着就高兴起来,心中不由的松了口气,暗道皇上部署了这么久,如今沈将军的孩子都生下来了,只怕……接下来就该有真正的动作了吧?唉!早点儿完事吧,不然我都跟着担惊受怕,是了,等等,刚刚李明说帝星暗淡,但不会陨落是怎么回事?怎么……怎么皇上似也没放在心上?难道……难道皇上心中又有了什么连我都不知道的决定?——“奶奶就让奶妈喂小少爷多好?不然的话,等到小少爷牙根儿痒痒的时候,咬着可疼呢,咱们家如今虽不是亲王府了,也不至于连这个条件都没有。”一个媳妇站在地上回完事情,见芦花抱来了小宝贝儿,宁纤碧便在炕上解开衣服喂奶,便笑着说了一句。却听宁纤碧微笑道:“这是我的孩子,吃苦受罪自然都该我来,咬我的奶头疼,咬奶妈的奶头难道就不疼了?咬我的,我还可以给他小屁股两巴掌,教训他日后再也不敢咬,若是咬奶妈的,岂不是只能生受着?更何况,小孩子吃母乳才是最好的。”宁纤碧随意答了一句,见那媳妇露出不能理解的模样,她便微微一笑,心道是了,我怎么竟这样糊涂?在她们面前宣扬什么人人平等的念头啊。小家伙很能吃,宁纤碧的奶水就算是好的,但每次小家伙饿了,能把所有奶水都给喝光。但是喝完了,也就不哭不闹,要再等两个时辰才会哭着要奶喝,如同人吃三顿饭一样有规律,全不像其他的婴孩儿,吃奶十分频繁。喂完了,就把孩子包着被子放在身边炕上,那媳妇早已经退出去,却见芦花兴冲冲走进来,对宁纤碧笑道:“奶奶,外面飘雪花儿了,您冷不冷?冷的话,奴婢给您加件衣服吧。”“又不出去,加什么衣服?”宁纤碧微微一笑,探头向外屋看了看,却见门紧关着,她不由叹了口气道:“今年冬天下雪倒早,只怕千山身上的冻疮又要犯了,去年的药膏不知道还有没有,这些日子也没办法去探他,不然就该再给他带几支去。”芦花点点头,又笑道:“前两天丽娘姐来了,还和奴婢说,如今百草阁的冻疮药膏卖得很好呢,还说今年去辽东进人参鹿茸的时候,要给老爷带几支过去,怕老爷在辽东那苦寒地方也犯冻疮。”宁纤碧点点头,面上又添了一丝忧色,喃喃道:“是啊,爹爹还在辽东,辽东那里是最冷的,也不知这两年他的身子怎么样了?”芦花笑道:“必定没事儿的,老爷不是时常有家信来吗?那一次听见大爷二爷和咱们家五爷聊天,还说皇上是特意派老爷去辽东的,就因为他年轻,不然派个白胡子老大臣去,只怕没一年就冻死了。”宁纤碧微微一笑,忽听外面丫头道:“大太太和二太太来了。”接着唐王妃和薛夫人两人走进屋来,看见炕上孩子,问了没睡后,就过去抱起来逗弄着。噩耗宁纤碧就笑道:“我正想往大太太屋里去,却是为了五妹妹的事儿,先前和我们太太商量着,我们太太觉着还好,不知道和没和大太太说,您觉着怎么样?”薛夫人笑道:“可不是就因为我和她说了,这才跟我一起来找你么?”说完,又轻轻推了一下唐王妃道:“如何?我说你还半信半疑,只说咱们家现在境况不好,芍药和他兄弟的性子你还不了解?人家又不看境况,只看人,咱们家珍儿从前虽骄纵些,这一年却也磨了不少性子,越发能干了,叫我说,这是一桩好姻缘,亲家又不是那势利眼的人。”唐王妃似是有些尴尬,笑了笑点点头,又问宁纤碧道:”这事儿你娘和宣哥儿生母真同意了?你们……有没有问过亲家老爷的意思?若是我,自然愿意的。珍儿性子又爽利泼辣,咱们家现在这样,我一直只怕她高不成低不就的,宣哥儿是个好孩子,只是如今听说不少人家愿意与你们结亲,这……“宁纤碧笑道:“大太太不用担心,我爹娘对儿女婚姻向来是由着我们的,大太太若是觉着宣哥儿不错,我便和我娘说,让她派人上门提亲,我爹爹在辽东,没办法回来,不然这事儿自有他做主……”不等说完,忽然就听外面咚咚的脚步声响,接着宁彻宣的声音在外屋响起,不知是有什么事情,这向来稳重的少年竟激动地嚷起来:“姐姐在不在?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你要听哪一个?”“进来吧。”宁纤碧看了唐王妃一眼,不由得抿嘴儿一笑,果然,下一刻,宁彻宣便掀帘子走了进来,一看清屋里的人。便不自禁就是一愣,及至目光落在唐王妃身上,这少年就“腾”一下,把脸红成了猴儿屁股。俗语说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有趣。如今唐王妃看着面前少年,也是越看越满意。倒是宁彻宣自己心虚,生怕刚刚行为让这未来丈母娘生出“自己不稳重”的感觉,因想解释几句,却又害怕越描越黑,最后只能站在那里不知如何是好。拘谨的手足无措。“什么事?你这样激动?”宁纤碧自然不能看弟弟的笑话,于是问了一句替他解围。宁彻宣这时候却不敢吊她的胃口了,连忙正色道:“都是天大的消息。姐姐,皇上下了命令,要朝野上下举荐太子人选……”不等说完,就见宁纤碧一下坐直了身子,惊喜道:“是真的吗?皇上……皇上下令举荐太子人选了吗?”“是……是啊。”对于宁彻宣来说。这是天大的坏消息,如今朝野上下,可以说是众口一词举荐明王爷,姐姐……姐姐这满脸欣喜的表情是怎么回事?难道……是自己理解错了?这……这其实不是欣喜,是满脸的惊惧和悲愤?但……那嘴角分明是上翘着的,何况姐弟这么多年。他自信自己不至于连姐姐的喜怒哀乐都琢磨不透啊。“太好了。”宁纤碧喃喃自语:终于……终于等到这一天了,漫天阴霾,终于就要散了吧。皇帝最终还是用出了这样的手段,这就说明:自己的一切推测都是正确的吧?如果真是连储君的存在都容不下的帝王,又怎可能会大度到让立储这样天大的事情把握在臣子们手中呢?所以,一切都是在按照自己的推论发展的吧?“姐,你……你这是很欢喜吗?”如果刚才还有一点不确定的话。宁彻宣这一刻却终于看清了,他嘴角抽搐了好几下。终于还是忍不住心中好奇,将这句话给问了出来。“啊?我……我很欢喜吗?胡说,你怎么看出来的?我明明就是非常悲痛好不好?”宁纤碧面不改色的睁眼说瞎话,连一旁唐王妃和薛夫人都看不下去了,不过两人非常聪明的选择继续沉默。“你……你刚刚还说太好了。”宁彻宣不依不饶,却见姐姐一翻白眼,冷哼一声道:“你听错了,我是在说噩耗,噩耗啊。真是的,你这耳力真该好好加强一下了。”“咳咳咳……”唐王妃和薛夫人都忍不住咳嗽起来:这……这真是听不下去啊。宁彻宣瞪着眼睛,还想和姐姐较真儿,却见宁纤碧挥挥手道:“行了行了,你出去吧,我正和两位太太商量着上门替你求亲的事儿呢。”一句话,就让宁彻宣狼狈败退,红着脸嗫嚅了半晌,终究没说出一个字,最后只能给唐王妃鞠了个躬,便红着脸走出去,都出了门口,方听里面宁纤碧大叫道:“臭小子回来,你还没和我说第二个消息是什么呢。”“爹要回来了。”宁彻宣在外面大声叫了一句:“刚刚齐王爷派人来送的信儿,皇上已经决定让爹爹回京述职了,具体职位还没有安排。”对于他来说,这就是好消息了,虽然父亲从辽东回京,谁也看不出这是好是坏,但不管怎么说,一家人可以团聚,而且有了爹爹在,他和姐姐以及伯爵府上下也终于有了主心骨,这实在是再好不过的事情了。“爹爹回来了,一切就要结束了吗?”宁纤碧舒出一口气,慢慢往后倚倒在软被上,如果她没猜错的话,父亲这一次回来,皇帝是必定要把他安排在一个重要的位置上,作为太子集团为数不多的势力之一,皇帝对明王爷的反击恐怕就是要借父亲的手开始了。不,也不一定,这种时候召爹爹回京述职,也可以解读成“皇帝终于要把太子的最后一点势力打压下去了。”,而且是委以重任还是真的打压,恐怕一切都要取决于父亲举荐的太子人选。想到此处,宁纤碧就觉着自己该写信提醒父亲一下,不过转念又一想,父亲不是那种唯利是图落井下石的人,她相信父亲会做出正确的选择。假如,只是假如,父亲这几年当官当得变了性子,因为利益就转而支持明王爷,那他还是做一个闲散的草民好了,不然的话,以利益为重的官儿,能不能当好是其次,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给家族招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