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瑜斜靠在软榻上,单手托着下巴,恹恹地听着锣鼓喧嚣,台上步伐轻盈,水袖一挥,婉转悠扬间唱尽悲欢离合。
来自病痛的不适,先前已被时空镜压下,但身体憔悴虚弱却难以隐藏。
在景渊看来,她未施粉黛的脸异常白皙,这般病弱的疲态似乎也昭示着不舒服。
尽管这样却也不回府,而是到从未来过的戏楼,更何况晚上还要去看灯会,就大有一种命不久矣,所以要及时行乐的积极。
他闭了闭眼,轻声问道:“我先前同医师学过穴位,可要试试?”
时瑜懒懒抬眼,不动声色朝他的方向偏了几寸。
景渊心领神会,默默抬手替她轻揉着穴位,直勾勾的看着她慢慢阖眼,细腻滑嫩的触感却让他心如鼓擂。
“太紧张了吗?”时瑜喃喃问,而后紧接着下一句,“好快的心跳。”
霎时间他仿佛被施了定身符,整个人彻底僵住一动不动。
如果她此时看他,定会发觉他那双眸子像极了柔和而深不见底的湖水,唯有她在其中,在黑暗中被温柔包裹。
此时时空镜也无心楼下的戏剧。
它好像看到了近在眼前的话本情节。
“大人……您这是在攻略他吗?”它不懂就问。
“没有。”时瑜言简意赅,“他心跳确实很快,我听到了。”
时空镜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用简洁明了的语言,对不通情爱的神明作答,思前想后。他决定下次再答。
于是听他应和道:“我也听到了。”或许那是心动呢?
然而不通情爱的不止神明一位。
在景渊后知后觉,自己直勾勾盯了她许久时,她已然睡着,传来浅浅的呼吸。
他不受控抚上她微蹙的眉,道不清的情绪在心中反复翻涌。
将备着的披风,轻手轻脚为她搭上,目光在戏台定了没多久,便不由自主地转到了她身上。
她放松靠在美人榻上,乌黑的长发如瀑布铺散,披风下隐约可见曼妙身姿,他目光划过那投下浓密黑影的睫毛,湿润却没什么血色的樱唇,加之脸色苍白更让人怜惜。
景渊拿出常常把玩的小瓷瓶,那是当年时家主亲手交于他的,正是他身上蛊毒的“解药”。
他先前并未动过解蛊的念头,一来是因为蛊在体内倒也无害,并且母蛊还在自己手中。
二来,这更是对过去血海里挣扎的铭记。
但现在他难得的有了解蛊的想法。
只为一个完全的自己,和那尚未摸清却侵蚀心骨的情绪。
……
落日逐渐西沉,夜幕无声将近,窗外灯市如昼绮罗纷错,仿佛月华尽情挥洒人间,又如繁星散落星辉点缀街市,祈愿灯飘摇升起补满夜空,直教人一眼惊鸿。
时瑜醒时看到的便是这幅场景,还有身形修长挺拔的男子,负手立于窗前。
好似漫天星光,都作为了他的背景。
她起身的动静惊扰了他。
只见他悠悠转身,两步走来,“让人备了些吃食,稍微垫些再去看灯会。”
时瑜怔然间乖觉应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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