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句话的深意不言而喻。息昔觉得一滴冷汗从颈脖处滑到脊背,打了个寒颤,耳朵上的野百合飞回到花茎上。
天池边的睡莲红光大盛,好像是在示以警告,玄衣男子踱步过去,“还有两个鲛人藏在水底。”
息昔扔了颗石子入水,“干脆用你那张鲜花渔网把它们捞出来。”
“这倒不用,睡莲自会把它们逼出来。”男子拦住息昔,摆摆手示意她退后。
几十朵淡粉睡莲像是长了脚般,以一朵火红的睡莲为中心,在约半里大小的天池四散开来,远远看去,就是一朵覆盖整个天池的莲花。睡莲齐齐旋转而下,潜入水底,天池上只剩下荷叶菱草。
半盏茶后,一朵嫣红欲燃的睡莲破水而出,玄衣男子将掌中的光球弹进莲心,睡莲层层合上,变成花苞模样,自此,所有双尾鲛人被一网打尽。
“你——是?”息昔缓过神来,定定的看着玄衣男子。
男子抿了抿嘴唇,顿了一会,说道:“你刚才不是叫我张公子吗?”
“方才是我认错人了,”息昔尴尬的垂首说道:“你那么厉害,因为也是除妖师或者驱魔人吧。”
“我就不是除妖师,也不是驱魔人。”玄衣男子沉默了一会,继续说道:“我是令狐晞。”
“哦?”息昔蓦地抬首,“你是天界群芳司的芳主。”
“芳主只是一个头衔而已,说不定什么时候换成其他掌管群芳司。”令狐晞望着息昔颤动的睫毛,隐忍许久的情感乘着瞬间的心动钻出来,“我一直都是令狐晞。”
“嗯,其实除妖师对我来讲也只是头衔,如今人界不同以往,我可能连除妖师都做不了。”息昔自嘲的笑道:“不过呢,我两世都叫做息昔。”
“息昔,很好的名字。”
“令狐晞也不错哦。”息昔缩了缩肩膀,突然话题一转,“你以前见过我吗?”
令狐晞犹豫片刻,缓声道:“应该见过罢。”
“你是芳主嘛,人界、仙界、妖界、魔界、连龙族都去过,说不定在那里见过我。我也觉得应该见过你,可是前世过去太久,很多记忆都模糊了。”息昔想起前世那个漫长的梦境,和赤槿提到的两个名字,鼓起勇气说道:“不过我有个朋友,她说我会说梦话——梦话里,就有‘令狐晞’这个名字,她提到的三个人中,我下山后就遇到两个,是不是很巧啊。”
令狐晞不语,只是目光虚浮的看着天池的睡莲,一只蜉蝣从池中心滑到水面,停在一片新荷上。
“这些天晚上我一直在读一本书。”息昔说出了她的困惑,“那本书原本是我朋友赤槿用来生火做饭的,已经撕去一半,所以我也不知道书名,很是晦涩难懂,不过当柴火烧的确是太可惜了——晚上用来催眠还挺好。”
令狐晞的肩膀抽动了一下。
“对不起,我扯太远了。”息昔拉回思绪,和赤槿朝夕相处,她明显比以前啰嗦了很多,“里面有篇文章说他有天午睡时梦见自己变成蝴蝶,醒来时就看到一只蝴蝶在他身边飞舞,他就自问,到底是自己做梦变成蝴蝶,还是蝴蝶做梦变成他?”
“我的意思是,如果梦境足够真实,那么它可能就是事实。”息昔猛吸一口气,看着令狐晞的眼睛说道:“前世我做了个很长的梦,梦境中有个人的眼睛和你一样,梦境和现实有太多的巧合,我现在开始觉得,那个模糊的梦境是真的。”
“真实的又如何?”令狐晞指着荷叶上的蜉蝣说:“那本书上应该还提到蜉蝣吧,蜉蝣朝生暮死,满池睡莲到了秋天就会凋谢,彼岸花虽花开千年,但是花落也是千年,万物都在变,没有什么可以永恒。昔日的过往,欢喜也好,悲伤也罢,花开则喜,花落则悲,但是花开花谢终究有时,何必执著呢。”
“可是——。”息昔想要说些什么,却又不知该从何谈起。
“你觉得那是个梦境,就说明你已经忘记了那段时间的过往,你忘记的部分,只可能有两种,第一种是你觉得无关紧要的事情,第二种是你觉得非常重要,但是你一定要刻意忘却,才能平静进入轮回。不管你说的是前者还是后者,既然已经选择将过去忘记,就不要执著于探究过往。”令狐晞继续说道:“这一世,你的名字仍旧是息昔,但是你要走的路和前世肯定不一样,拖着前世的包袱前行会让你举步维艰。”
息昔觉得脑子里有一群蜜蜂在忙碌,她觉得令狐晞说的句句在理,可是——可是她始终还是想知道,究竟她忘记了什么。
“我是觉得——人呢?”息昔坐在岩石想了半盏茶时间,令狐晞却不知什么时候悄然离开了。
“我在这里!终于找到你了!”一个清脆的女声很快回应了息昔,赤槿牵着一匹黝黑的骏马从树林里钻出来,“息昔!你没死我真的太高兴了!”
作者有话要说:过来补完,嘿嘿,现在开始进行无奖竞猜环节!本章有一本被赤槿用来生火,被息昔用来催眠的书籍。
请问各位看官,你觉得是那本书?作者是谁?跟帖回答哦!
这周码字两万,哇吼吼,兰舟好有成就感!
乱马
作者有话要说:兰舟过来更新了,还是那句老话——我要花花!我要花花!
赤槿围着息昔转了一圈,确定她毫发无损后长吁一口气,再次感叹道:“息昔!你没死我真的太高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