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句话无疑是晴天霹雳,赤槿定睛一看,面前的白衣公子突然变成刺猬头短发的狐帏,他嘿嘿的笑着,手里还拿着最最讨厌的狗尾巴草!
“怎么会是你!”赤槿惊呼道,骇然从梦中惊醒。
秋虫唱晚,凉风徐徐,月光透过竹屋的缝隙撩拨着她的眼睛,赤槿擦了擦额头的冷汗,在吊床上翻了个身,安慰自己这不过是个梦境。
“吱呀——吱吱——吱呀——呀。”
房梁上传来诡异的声响,赤槿喃喃说道:“息昔,息昔,是不是老鼠?你把灯点起来罢,它们见到光亮就跑了。”
一阵安静过后,诡异的声音再次响起,赤槿睁开眼睛,竹屋里依旧是月光,息昔根本没有点燃油灯。
“咔嚓!”一声巨响,屋梁上系着吊床的竹竿终于支撑不住,炸雷般折断,赤槿连同吊床一齐砸在地板上,整个竹屋轰然倒塌!
赤槿滚到行李中间,在断竹刺来的瞬间打开精钢伞,同时大声叫着:“息昔,当心——!”竹屋塌下的轰鸣声掩住了赤槿的呼叫。
半盏茶后,一切归于寂静。
“赤槿!”狐帏突然从天而降,心急如焚的搬开竹屋的“残骸”,移到一半时,他摸到一个硬硬的,龟壳般的东西。
“赤槿的金刚伞!”狐帏小心翼翼的拨开周围的碎竹,终于见到蜷缩在伞下半昏迷的赤槿。
他横抱着赤槿,将她放在草地上躺平,使劲掐她的人中穴,赤槿霍然坐起,愣愣的看着变为废墟的竹屋,喃喃问道:“息昔呢?你有没有看见息昔?”
“啊!息昔?我没看见她,我——。”狐帏见她醒过来,赶紧自行退避三尺,就怕赤槿见到他后又吓的逃跑。
“息昔?”一个略带着颤音的声音在竹林里响起,背着书篓的谢行远鬼魅般出现在面前,急切的问道:“你确定息昔还在里面?”
赤槿点点头,而后又摇摇头,她真的不确定息昔是否还在废墟里,她模糊的记得坍塌之前,息昔没有起来点亮油灯,她罩起金刚伞时,也没有见到息昔的身影,她以为息昔法力比自己高出许多,应该早就逃出去了罢?可是,这里根本不见息昔的人影。
“我不知道。”赤槿老老实实的答道。
书生抿紧嘴唇,从书篓里抽出折扇,朝着废墟猛地一挥!
漩涡状的龙卷风平地而起,它狂暴的扑向废墟,以摧枯拉朽之势将碎竹卷到竹林里。烟尘散尽后,只剩下散乱一地的行李和两张渔网,仍旧不见息昔。
“你是那天在河边烤山鸡的书生?”赤槿揉着酸痛的腰肢站起来,“你认识息昔很久了?她法力高强,是不是用遁地术逃生了?”
“她根本不会遁地术。”谢行远十分肯定,转身问赤槿:“她不在这里,你知不知道她有可能去那里?”
“房子呢?赤槿你——?”息昔抱着半缸梨花酿,愣愣的看着谢行远和狐帏两个不速之客,以及半个时辰以前还是竹屋的空地。
“你跑到那里去了?”赤槿七分关切三分恼怒的吼道,这也是他们共同的疑问。
“搭完竹屋我就去城里吃饭,嗯,还喝了半缸酒。”
“你一直喝到半夜?!”赤槿的声音比刚才还高出一截。
“我觉得头晕,就到溪水边洗——嗯,洗脸。”息昔扫了一眼谢行远和狐帏,“后来,我在溪边睡着了,刚才被一阵怪风惊醒。”
谢行远看着息昔披散在腰记半干的青丝,顿时明白过来,原来她是想说自己在溪水里洗澡,但看见他和狐帏,便立即改口为“洗脸”——这么多年过去了,她说谎话时眼睫毛还是会不由自主颤抖,一点都没变呢。
“竹屋呢?怎么不见了?”息昔问道。
“肯定又是他暗中捣鬼!”赤槿的注意力霎时转向狐帏,“只要你出现,就肯定没好事!这房子是你偷偷破坏的吧?”
狐帏以为自己走远一些就没事了,却没想他再次被赤槿误会,明知赤槿不会相信他,嘴里还是无力的否认道“不是,不是我啊,你误会了。”
“哼,前些天我们恰好在路上遇见,你逼疯了我的马——就算那次是意外吧,马匹是被雷劈疯的。可这次是在半夜啊,你鬼鬼祟祟的一直跟着我们是什么意思?现在想想,前天在笃行峰我差点跌下悬崖,是不是你下的黑手?”赤槿越说越气,“你害我也就罢了!谁叫我当初不知好歹得罪你呢?是我自作自受。可是,你现在变本加厉,弄塌了房子不说,居然还要假惺惺来救我!冒充救命恩人!”
狐帏好几次张开嘴想要辩驳,可赤槿根本不给他机会,等她爆发完了,他又不知该说些什么,最后捏紧拳头,绝望的无语望苍天。
“你是说房子塌了?”息昔问道:“可是那些竹子怎么不见了。”
没等赤槿开口,狐帏像是抓到救命稻草般说明全过程,说他如何如何想要帮助赤槿,所以这些天一直隐秘在附近,后来见竹屋突然倒塌,他奋力从废墟把赤槿抱出来,而后来了位书生,为了找到息昔,他施法术将残骸全部卷走,而他则再次被赤槿误会云云。
“赤槿,这次你可能真的误会狐帏了。”息昔有些难堪的挠挠头发,“忘了告诉你,我的确能很快的搭好竹屋,可是——可是不知为什么,它们塌的也很快。而且这些竹子远远不如毋逢山的结实,还有我是第一次在竹屋里悬吊床,屋梁支撑不住,确实很容易塌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