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绪跟他坐在沙发上,他吹着碗里的粥,一小口一小口地吃掉。他同邓朝一讲:“我好像记起来一点关于你的事了。”
邓朝一看了他一眼,说:“你又不是失忆了,怎么还记起来了。”
“不知道,这很奇怪,我很容易就忘了自己不愿记住的东西。”
邓朝一笑了一下:“那我是你从回收站捡回来的吗。”
方绪开玩笑:“现在不会了,我已经保存到硬盘里了。”
方绪笑了一下,邓朝一一下子就晃了神,他是第一次看到方绪主动露出笑脸,主动跟他开玩笑。他不禁幻想这张脸所有的屈尊,什么该有的不该有的,都可以让邓朝一想一遍。他的肚子里就像空空没有墨水的瓶子,吐不出可以形容的任何一个词语。
“方绪,我明天还可以来找你吗?”邓朝一问。
“可以,本来就是既定的时间,但是看看我明天还有没有发烧。”
邓朝一整理好东西准备离开,方绪看着他所有的行囊。
“邓朝一。”于是他又喊了一声,“你可以留下来的。”
方绪看他停下来的身影,又说了一句:“你会不会觉得我这么说很轻贱。”
邓朝一没有回答,但是方绪继续说:“我只对过你这样,邓朝一,如果你很容易就拒绝我的话,我的心可能会有一点点钝痛。”
他们之间就是一种很微妙的状态,似乎一点外力和不恰当的介质就会打破这个平衡,像绿波里的鱼,泳池里的发光镭射灯,千回百转的小溪,或者是薄薄静静的蛋壳。过多的奢求和情感的投射,都会让这一点点若有若无的纯白色的羁绊消失。
“那我不拒绝,我留下来。”邓朝一妥协。
其实他并不是很想妥协,因为这样子就让他和方绪的关系从普通朋友变成了实实在在的炮友关系,有些名不正言不顺,但也是板上钉钉,只不过方绪还没认识到这一点。
他和先前一样,在洗手间洗完澡,到了房间里,方绪帮他买了很多件衣服,似乎他也成了这个房子的主人一样。合适的尺码,舒适的面料,但邓朝一只躺在床上看天花板。
门口有敲门声,邓朝一打开门。
“陪我说说话可以吗?”方绪站在门口说,邓朝一给他让了路,他很自然地躺在了床上,邓朝一坐在他旁边,直到方绪拍了一下身边的位置,示意他躺下来,邓朝一才僵硬地躺了过去。
过了很久,方绪才开口:“邓朝一,你会觉得我是个很奇怪的人吗?”
邓朝一说了一个不确定的答案:“我不知道。”
房间里能听到两个人很平稳的呼吸声,再仔细听一听还有两个人不同频率的心跳。
“你知道我为什么不喜欢跟人交朋友吗?”于是方绪自问自答,“因为受到了太多的judgement,我不信这些了。”
邓朝一安抚性地摸了摸方绪的头:“会有人喜欢你,也会有人不喜欢你,这太正常了。”
“我对自己有诸多不自信的地方,比如外貌,或者其余种种。你是光环加成,我不是,所以你不明白。”方绪打断了他,不过过了一会,他的手轻轻抚上邓朝一的腹肌上,轻声跟他说:“邓朝一,今天我们也做吧。”
他有些沉迷这个肉体,年轻的,美好的,还有一个笔直的人格。在混沌不见光的生活里带来了一丝的快感,他看过无数的人把这种快感比作海浪,上去又下来,而方绪只想把它比作蝴蝶,噗噗噗地砸在了他不见光的心房上,蝴蝶可以从眼睛里出来,他不住地呜呜哭,还可以从嘴巴里出来,扯出一条条银色的津液。从他们的连接处出来,挤出了白沫,翻出了媚肉,像桩机一样,撞出了无数只蝴蝶。
邓朝一扣着他的腰,几个深深的指印,他留下了他的痕迹。
第14章
第二天方绪果然是发烧了,而且温度非常高,他贴着邓朝一,邓朝一被烫醒。原本方绪是不允许自己和邓朝一睡在一张床上的,但是昨天晚上打雷了,方绪就半夜跑到了邓朝一的房间里。
邓朝一还记得昨天晚上的自己,看着不算遮光的窗帘闪起的一道道亮光,惊雷之后,回过头只看到门口站了一个人。
被吓到的邓朝一:“……”
被发现的方绪:“……”
“学长怎么了?”邓朝一边说边从床上坐起来。
“打雷了。”方绪说。他在陈述一句很没用的废话,但是邓朝一却好想知道他要说什么,他小心翼翼避开“害怕”两个字,他问方绪,“是让我陪你吗?”
“嗯。”方绪得到了邓朝一的允诺,爬上了床。
“不是说不喜欢跟别人一起睡的吗?”邓朝一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