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逸之行军多年,训过的兵不计其数,更带有从尸山血海里出来的骨子里的狠厉,即便只是寻常询问也感觉是在质问。
那双眼睛更是由深情换作利刃,似从天灵盖一路刺下,将人生剖开,什么秘密都藏不住。
让人不敢说半句谎话。
周琳的父亲是文臣,她自小就没见过气势如此骇人的人,此刻被压得是浑身冷汗,低头不敢开口一句。
顾逸之并不继续质问周琳,只移眼扫到跟着周琳的一众丫鬟婆子身上。
只一眼,一众丫鬟婆子就被吓得忙跪下来。
“是慎华想要为难夏肃容所以才故意找麻烦的,今日也是慎华故意辱骂赵六,引赵六动手后便说是赵六辱了她。”周琳身边的管事婆子第一个松口。
“你胡说八道什么!”没想到自己的人会这么快就背叛自己,还是当着顾逸之的面,上前就一把揪住婆子的衣领,想恐吓住她。
可如今这院里谁是真主子谁不清楚。
管事婆子本也不是一开始就跟着周琳的,是她出门前才被派去她身边的,卖身契也并不在周琳手里握着,眼前这情况,自是先保自己。
“奴婢不敢胡说,奴婢劝过慎华,可慎华不听,谁敢阻拦便打谁,院中所有人皆可作证。”
婆子这话一出,后面的人也都跟着点头,甚至还有几个伤痕未消的丫鬟撩起袖子,将手臂上的伤痕露出来。
“你…你们……贱婢!”周琳气得扑上前厮打众丫鬟婆子,谁也不敢反抗,就那么低着头任她打,更显可怜。
不等吩咐,长风就立即派了两个婆子上前将周琳抓住。
夏筝惊诧道:“周慎华竟是故意!那赵六非礼一事也是子虚乌有了?”
婆子眼珠子转了一圈,猜着夏筝的意思含糊道:“赵六的确动了手,那会离慎华极近,挥手间似…似是碰上了的。”
“你胡说!”
“各执一词,世子,这可如何是好?”夏筝秀眉蹙起,是真不知如何是好了。
顾逸之险些忍不住笑,小丫头片子倒是装挺像。“那便问当事人。”
夏筝转向陈嬷嬷道:“赵六到底是内务所的人,陈嬷嬷去问为好。”
看懂了夏筝眼里的意思,陈嬷嬷点头走到赵六身边,在他耳边说了什么后起身走回来道:“赵六说碰着了。”
“他放屁!他没有!只是擦着了衣裳,只是衣裳!”周琳挣扎着急切的朝着顾逸之辩解,连带着表情都狰狞起来。
可如今接二连三证明她的谎话连篇,即便如今说的是真话,前有自己的婆子,后有被打得半死的赵六,谁又会信她呢。
“世子,周慎华刻意为难内务所一事是因对妾的怨恨,这才连累了赵六被磋磨,算计,可到底是有了肌肤之亲,若是打死赵六的话他实在冤枉,可若不打死这……”夏筝为难蹙眉深想,不知如何判才好了。
“既有了肌肤之亲,那便成婚。”
顾逸之的话似惊雷落地,别说是其他人,就是夏筝都惊的一下子忘了演,瞪大一双眼不敢信的看着顾逸之。
她不过是想顾逸之开口落罚,可没想到他竟然会说出如此石破天惊的话。
让自己的慎华与赵六……成婚!
这……岂不是要周琳生不如死。
“不!”周琳果然嘶吼起来,奋力的挣扎,可婆子的手就如钳子,半点挣脱不开,最终只能什么都顾不得的哭喊:“我不要!世子!我是你的人,怎么能同这等卑贱下人成婚,这不行!不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