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开口时喉咙有些干涩,他沙哑着嗓音问道:「我如果死了,将原本就属于他的内丹取出,白泽就能复原吗?」
「覆水难收,事到如今即便你自刎当场亦无法撼动命运分毫。他的内丹已经完整的和你的血脉交融在一起,再难分离。」伏羲从蒲团上站起背过身,冷声逐客:「既已解惑,这就请回吧,辅佐官大人。」
「伏羲大人请留步,我有一事相求。」鬼灯伏身请求,咬着牙,一个字一个字铿锵有力地说道:「还请您将白泽先生的荒魂交给我保管,请给我一个寻求聚魂之法的机会。」
就算此行得踏遍千山万水,他也要将白泽给找回来。
「若是您不肯答允,我便一直跪在这里,直到您愿意将荒魂交予我。」
「吾从未惧怕要胁,要跪便跪吧。」
麒麟在旁捏了一把冷汗,万一一个弄不好的话天国跟地狱之间的外交关系可是会打坏的啊。
鬼灯抬起头对着逆光的背影不亢不卑地说道:「并非要胁伏羲大人,既然是我造成此结果,这后果更应由我自己承担。与日本地狱第一辅佐官的身分无关,这完全是以我个人的意志在请求您。」
伏羲回过头来冷冷地打量他几眼后,便消失在蒲团上。
一旁的麒麟搔搔头,不知该怎么安慰鬼灯才好,虽然伏羲平常就很难相处了,但今天的伏羲难搞的程度大概是平常的一百倍吧。
话说,怎么觉得刚刚那场景似曾相似?片刻后麒麟恍然大悟地举起拳头击了下掌心。
对了,那种感觉就好像是父亲发现自己最疼爱的宝贝女儿嫁过去夫家过得并不好,所以趁机刁难来娘家挽回媳妇的女婿……不对,现在不是想这种乱七八糟事情的时候,鬼灯似乎打定主意就这样跪在这里,该想个法子劝他放弃才行。
「麒麟先生不用管我没关系,如果您有其他事情要忙的话就先离开吧。」
「鬼灯大人,起来吧,我送你回日本地狱。凤凰缠着他老半天讨要白泽的荒魂,伏羲大人也没有答应……。」
「麒麟先生,还请您不要阻止我。」麒麟劝说到一半鬼灯便抬手拦阻他,语气坚定地说道:「这是我跟白泽先生之间的事情。既然无法阻止他为了我牺牲自己,那么取得荒魂并寻找聚魂之法是我现在唯一能替他做的事情,哪怕是以性命作为代价。」
「我知道你现在打击很大,但他既然救你就是希望你好好活下去。」麒麟摇摇头,叹了口气回道:「荒魂的保存极其不易,没有自我意識亦不会反抗外力,很容易被邪物所吞噬,所以伏羲大人才会将他带在身边。」
「原本消失的就应该是我,而不是白泽先生。若他不存在了,那么就算给我无尽的岁月苟延残喘地活下去也不过是行尸走肉。」
麒麟觉得头很痛,无论是伏羲、白泽还是鬼灯一个一个都难缠的紧,更何况他还有个自从白泽消失后就开始闹别扭的家伙得安抚,想到等一下得跟凤凰解释为什么辅佐官大人跪在这里,并拉他过来加入游说鬼灯回去日本地狱的行列,光想就觉得一个头两个大。
麒麟缓缓地踱步离开,走至长廊尽头,他回过身来看向已经变得有点模糊的黑影。就算看不清楚对方的身姿,但肯定仍维持方才直挺挺跪着的姿势一动也不动吧?都不知道该说他是择善固执还是冥顽不灵比较好了。
接下来的几日,每天麒麟跟凤凰都去送饭给鬼灯,曾听白泽说过他的食量很大所以特地准备了很多包子,可是那人就像石化般一动也不动地跪在那里,食物连动都没动过。
「小鬼,你知道自己几天没吃饭了吗?你要这样残害自己的身体我没意见,但你的身体现在已经不是属于自己一个人的了,这样不只残害自己也是在伤害好不容易牺牲自己让你活下去的白泽知道吗?」
听见凤凰的话,鬼灯睁开紧闭的双眼若有所思地看向他。
被他面部狰狞的表情望着有点发毛,但凤凰仍是不闪不避的直视他的双眼。旁听的麒麟则是嘴角抽搐,因为凤凰刚刚那句话怎么听怎么像是对孕妇说的话,不知道从哪学来的,看来得禁止他看一些没营养的连戏剧。
虽然表情很凶恶,实际上鬼灯只是在思考凤凰刚刚所说的话而已,已经跪了几天确切来说他也不清楚。
自从他知道白泽为了自己而死的消息后,对于时间流逝的感知渐趋迟钝,唯有不断思考着取回那个人的荒魂后可以找哪些人询问聚魂之法,以及绞尽脑汁地回想先前曾读过的古籍里头有关于灵魂的知识,才能让他忽视自己隐隐作痛的心脏,以及脑海中不断浮现的过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