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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耍猴人（第1页）

狗蛋、丫丫继续漂泊流浪，他们摘野果，吃野菜，偶尔也糟蹋庄稼，也讨饭，由于包子铺老板给了他们很多钱，他们的生活总算宽裕些，但是年龄小，没有工作，他们也懂得坐吃山空的道理，并没有大肆挥霍，有饭吃的地方，他们尽量不花钱。漂泊了很长时间，他们又走到了一个城市，囊中羞涩，钱快花光了。

“那里很多人，干什么的？过去看看。”丫丫对狗蛋说道。“呵！真热闹！”两个孩子挤到前面，场中一位大青年人，拽着几根绳子，指挥着猴子做着各种各样的动作，引起了阵阵喝彩声。

“哎！今天又少收了好多金币，没有帮手真是不行。”耍猴人自言自语道。“叔叔，给您。”孩子虽然囊中羞涩，仍是递上了金币。耍猴人一抬头，看着两个可爱的孩子：“孩子，过路的？收起来吧，光地上这些满够捡的。”

孩子看着帮忙捡金币的猴子，感到十分好玩，把金币扔到猴子面前，耍猴人笑了，孩子们也笑了。二人也弯下腰帮忙捡金币，狗蛋刚一弯腰，猴子呲牙咧嘴奔向他来，耍猴人喝住了它们；丫丫去捡金币，猴子非但不威胁她，反而吓得离她远远的。

耍猴人看了看猴子，又看了看两人，眉头一皱，计上心来。捡完钱后，耍猴人把绳子递到丫丫手中，丫丫有些害怕。“孩子，我看是它们怕你，我叫你说什么你就说什么，看看它们如何表现。”耍猴人帮丫丫拽着猴绳：“趴下！”丫丫大声喊道，猴子老老实实趴在地上，“起来，跳两下。”猴子迅速起来跳了两下，满脸惊恐的看着丫丫。

“我还没教你什么，它们就听你的，这些年我还是初次见到，看来你是俺师父，有地方去吗？如果没有地方去，以后咱三个人一起耍猴得了。”耍猴人十分滑稽，学猴子样扮了个鬼脸。”“好来，我俩没地方去，就跟定你了。”狗蛋也扮了个鬼脸。

“我这个人嘴巧手拙，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钟，饭店是我的食堂，旅店是我的家，所以我至今是位穷汉，跟着我混天聊日，玩的开心就行，吃好喝好玩好睡好，就是大财发不了，现在就下馆子去。”两个孩子一听，简直乐得蹦起来，“天下还有这样的好事？还有人请俺流浪汉的客？”

“老板，今天加两个菜，加两个人的饭。”一进门，耍猴人喊道，显然他是这里的常客。“这个城市这么大，耍猴的也没几个人，虽说不是好营生，但也没有什么竞争力，想挣两个金币也比较容易，吃喝难为不着。”耍猴人边吃边说，那个嘴就不会停一下，喝着小酒时不时扮个鬼脸。

“叔叔，我看你就是一只猴子，怪不得你耍猴那么好。”丫丫笑嘻嘻说道。“我不是你师父，你是俺师父，我当初学耍猴，猴子把我抓的血迹斑斑，差点要了我的老命，很长时间才能独自耍猴。你一来，猴子就听你的话，你才是真正的师父，我的亲师父，请你好好教教我这个弟子。”耍猴人说完，冲着丫丫一抱拳礼，又扮了个鬼脸，两个孩子乐得捧腹大笑，直笑的眼泪夺眶而出，谁也不知道他们到底是什什么滋味？是高兴还是想亲人？

吃完饭后，他又带着孩子住进旅馆，说了一会儿后，由于酒精作用，耍猴人拉风箱似的打起了呼噜。孩子躺在软绵绵的床上，虽然呼噜如雷，总比那露宿街头强上百倍，心里别提多滋润了，时间一长，二人在“雷”声中进入梦乡。

第二天，太阳照着屁股，他们才起床，简单吃了点饭，他们慢悠悠奔向闹市。耍猴人能说会道，时间不长，围满了观众。“有钱的帮钱场，没有钱的帮人场，今天俺师父耍猴，我来打个下手…”耍猴人唾沫星子乱飞，边吆喝边扮着各种各样的鬼脸猴相。

耍猴人在丫丫身边看着，丫丫指挥着猴子做着各种各样的动作。“嘿！这小丫头真厉害！”“我看真是那家伙的师父。”“耍猴人干脆当猴得了。”“…”众人议论纷纷，不时传出喝彩声。哪知，耍猴人果然和猴子站到了一起，“好！真正的猴人到场了！”有人竟然投来了金币。

狗蛋很机灵，端起收钱的盘子转起来：“老少兄弟们，叔叔阿姨们，借光借光，金币盘子响叮当，大量人大量财，大小金币盘中来。”“咳！耍猴人从哪里请两位神童？”观众见狗蛋挺机灵，纷纷把金币放到盘子中。

也许是图新鲜，小女孩初次耍猴，也许是图滑稽，耍猴人比猴表现好，喝彩声一阵高过一阵，人也是越聚越多，狗蛋小眼珠一转，又两次端起钱盘，“好事成双”，“三三不断”，被他说的恰到好处，钱多的不缺这仨瓜俩枣，钱少的也来上一枚，没钱转身想走的，“帮个人场”，听到狗蛋的机灵声，又成了高声喝彩的观众。

表演结束后，有人好像意犹未尽：“明天接着耍，小人精、滑稽鬼，比猴子演得好多了。”“老少兄弟爷们，新节目明天继续奉献，欢迎到时捧场。”耍猴人不断扮鬼脸猴相，又招揽了不少次日的顾客。

“我要发财了，这回好日子要来了，小家伙，这是你们的报酬。”耍猴人数完金币，心里美滋滋的，能不美吗？今天的金币是昨天的四倍。“怎么回事？嫌少？嫌少我再拿。”耍猴人说着一松手，抓了一把递向二人。二人只笑不接。“嘿？小家伙，还不要？还真把自己当成了财神爷，我都给你们算了，反正我是放牛小子熬日头，过一天少一天，今天不想明天的事。”耍猴人不断变换着鬼脸把钱袋递过来。

“叔叔，你就知道俺们不要是吧？所以你挺大方。”狗蛋也扮了个鬼脸，然后笑眯眯说道。“俺吃饱、睡好、玩好就行。”丫丫亦扮了个鬼脸说道。“不要白不要，我可不是小气人，老鬼遇上小鬼，精猴遇上灵猴，都是猴，猴精猴精的，不要拉倒，下馆子去喽。”耍猴人把钱袋收好，一只猴子跳到肩膀上，直接奔向饭馆，两个孩子几只猴屁颠屁颠跟在身后，耍猴人又跳又唱，直逗的孩子捧腹大笑。“一家六七口，大家庭，挺热闹，我这个家长管人又管猴，真好。”耍猴人越想越高兴，越高兴越想唱，他们哪里知道，身后悄悄跟上了两个人。

“老板，多加两道硬菜。”“耍猴的，这么早就回来了？发财了？多耍会儿也晚不了。”老板娘乐呵呵问道。“孩子们小，身体需要营养，花招用尽了，没有新花样，再耍下去无意思。“好来，找桌坐下吧，保证让你们吃香的喝辣的。”老板答应一声，三人找了靠墙角的桌子坐下来，一会儿凉拌菜端上桌：“先喝茶喝酒，热菜马上就到。”伙计边说边递上凉拌菜。三人有说有笑，边吃边喝，既像父子又像老友。

一会儿，一头戴斗笠的青年走进店来，往墙角看了看：“老板，来俩菜。”老板娘递上菜谱：“先生，您自己选。”点好菜后，青年坐到桌前。热菜已经上了两个，看着耍猴人一桌热闹的气氛，青年眼角微红，但是他并未上前搭讪。

“老板娘，来两个硬菜。”“女士您好，请点菜。”女子接过菜谱点好菜，然后找张桌坐下，眼睛不断瞥向耍猴人这边。当然，二人的出现，也没逃过耍猴人的眼睛。

“大酒鬼，你就知道喝，喝死你算了。”

“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朝无酒现…什么？你说我喝死了，你盼我早死？”耍猴人扮了个鬼脸举起巴掌，那青年猛然站起来，那女子低叹了一声。““打呀打呀，你打不上我挨的，打死我谁给你收钱？”狗蛋笑眯眯歪头看着耍猴人，一点也不怕他。

耍猴人巴掌轻拍到脸上：“有蚊子，我痒痒。”又是一阵大笑，女子笑了，青年坐下也笑了。青年和女子的菜也端到桌上，耍猴人吃完后一抹嘴：“小屁孩，买单，老了不中用了，一切让贤。”耍猴人话一出口，惹得周围客人一阵大笑，“真滑稽，三十啷当岁就老了，我这样的老头怎么办？”一位六十多岁的顾客摇着头说道。

“小伙子，轻易不言老，老汉我七十出头了，也没说过这个字，我看你也就三十出头吧？”邻桌一位胡须花的老者说道。“大爷，您是老当益壮，我是老光棍，一个老光棍带着两个小光棍。”“我看你是老猴子吧？少说也耍十年的猴了。”老板娘插了一言，满场更是热烈非常。

“不玩了，众位慢慢吃，告辞了。”耍猴人酒已三分醉，冲众人一抱拳，孩子也有样学样，众人满脸堆笑，“什么样的师父带出什么样的徒弟，今天猴耍得挺棒。”见三人走出门，一人言道。“今天生意兴隆，全凭您的照顾，当然还是托两位小友的福，从明日起，全部七折。”“好来，这一切都是小屁孩的功劳。”耍猴人说着拍了拍两个孩子的脑袋。

“叔叔，你为什么不娶媳妇？”狗蛋漫不经心问道。“要那个什么用？还不如养我的猴子。”耍猴人虽然这样说，但语气十分软弱，岂不知，他们正谈话，隔壁四只耳朵正贴在墙壁上。

“叔叔，你骗人，不说实话，不相信我们，我们明天就走，不和你玩了。”耍猴人刚和孩子混熟，好不容易遇上做伴的，自然不想让他们离开，确实也戳到了痛处：“穷，都是因为贫穷，从来也不敢想这件事。”耍猴人竟然一反常态，低下头聊起了往事。

“孩子，我挺喜欢你们，咱们在一起能过一天算一天，哪天你们想离开，我也不留你们，和我在一起，我能让你们快快乐乐，其他事情我不敢奢想。其实我小时候也和你们一样，也流浪过，不过你们比我幸运，我是孤独的流浪者，你们是一对小流浪者。挨打挨骂、挨欺受辱、挨饿受冻、饥餐露宿…哪一样都经历过，直到遇见了我的师父，我总算见到了阳光，脱离了苦海。”耍猴人看了孩子一眼：“所以，我尽力帮助你们，不能让你们再孤零漂泊，过那种非人的生活。”孩子们一听，抱着耍猴人哭泣起来：“谢谢您，好叔叔。”“孩子，远近亲疏，都不如良心仁厚，你们不用感谢我，应该感谢我的师父。”

耍猴人叹了口气，继续说道：“我想你们的遭遇和我也差不多，我恨我的亲人，什么亲戚朋友，对我都很陌生。我记事时，只有奶奶疼我，我没见过爹娘，伯父一家时不时对奶奶和我乱吼，姑妈每到我面前‘灾星’乱叫，我虽然不懂她的话，但我想父母，奶奶总说我爹娘出远门了，爹娘照样想我。那时我很天真，直到姑妈说我克死了父母，我才知道我永远见不到爹娘了，奶奶把我养到八岁，撒手而去，临走之前，她让伯父、姑妈照顾我，他们都没好气答应了。

耍猴人眼泪夺眶而出：“奶奶走后，我就在伯父和姑妈家成了足球，他们踢过来卷过去，不到十天，我被他们的孩子打的头破血流，虽然是这样，他们仍是把全部过错都扣到我头上，以后‘灾星、滚蛋’经常在我耳边响起，我只好忍辱偷生，为的就是有口热乎饭填饱肚子。一次我洗碗，表哥和表姐嬉戏打闹，故意碰我打碎了一个碗，姑妈拧着耳朵把我送到伯父家。还轮不着俺解释，二人一番争论，灾星、滚蛋，伯父瞪着眼大吼，他的儿子拳头挥到我身上，我只好…滚蛋…”

耍猴人痛苦的热泪盈眶。

孩子们几次给他擦干眼泪，耍猴人继续说道：“流浪的日子咱都知道，偷鸡摸狗拔蒜苗，那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流浪了四年多，我偷人家的馒头，被人家追打的头青脸肿，师父伸手买下了馒头，从此我就跟着师父，成了耍猴人。师父十分慈祥，一生无儿无女，说白了就是老光棍，师父耍猴没有创意，生活平平淡淡，仅能维持吃穿，我们就像父子，一起过了八年，师父省吃俭用，由于头脑平庸，始终没有积蓄。

耍猴人叹了口气：“孩子，咱回你家看看吧，跟着我也混不出啥名堂，你家中房舍田产可能给你带来好日子，可我和师父到家一看，我的房子大伯翻建了，土地也都成了他和姑妈家的，我一无所有。事实摆在面前，我们只好回来继续耍猴，两年后，师父撒手而去，给我留下了两只猴子，我又成了孤独的耍猴人。生活居无定所，手头又不宽裕，所以我现在仍是单身汉，媳妇谁不想？可我不敢想。”看来，耍猴人…

“我的过去，讲完了，你们的故事，也该开始了。”耍猴人几字一顿，看看孩子比自己还伤心。强扮了个鬼脸说道。“呜一一”孩子们都哭开了。“都怪我多嘴，不说了，休息吧。”耍猴人赶紧安慰孩子。“俺想伯父、伯母、哥哥，丫丫你想吧？”“哇一一，哥哥，你说呢？”丫丫大声哭起来，隔壁一人也流下了眼泪，哭够以后，孩子一人一句，从头开始一直讲到现在。“叔叔，您是好人，俺一定帮您给俺找个婶婶。”“孩子，有您这句话，俺就心满意足了，休息吧，明天还得干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