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向来看不起邢夫人小门小户的出生,这般出言讥讽也不是一两次,这样说不出口的气邢夫人这些年不知受了多少。
今日却是不同,邢夫人饮了口茶,心中熨帖,漫不经心地用帕子点了点嘴角,“弟妹这说的哪里话!迎春那孩子,谁见了不说一句娴雅端庄,这都是老太太的功劳,我们便是再不知事,也不能越过老太太!”
她转向贾母,“我同老爷商量着,咱们家孩子好,咱们自己知道。只是孩子大了,总要同人交际,只怕有那一等轻狂人家,不看人品,只挑拣嫡庶的。”
“咱们虽看不上那样的人家,但到底咱们好好的孩子叫人家说嘴,不说老太太同我,便是她婶娘,看着也心疼!”
她向王夫人微微点头,接着道:“因此,我同老爷商议,想着将迎丫头记在我名下,便是将来……,咱们孩子也不受委屈。”
邢夫人一气儿将话说完,喝了口茶,便笑着眯起眼睛,也不管满屋里众人各异的脸色,只等着贾母发话。
贾母倒是知道这些时日她们母女二人处的极好,却不想这邢氏竟是愿意将迎春记做嫡女!
这才正了脸色,“此言当真?”
“是呢!老爷也同意了的。”邢夫人坐正身体,“迎春那孩子可怜,她姨娘又去得早,好在有福气得了老太太怜惜,才能安稳长这么大。”
她眼珠一转,看见王夫人有些发白的面皮,心中畅快。忽而心思一动,又一脸真切的道:
“且我们老爷子嗣不丰,这些年也只有琏儿迎春和琮儿这几个。我记得迎春姨娘也是外面好人家的姑娘,入了我们府里,又育下迎春这么个好孩子,论理也算有功。便想着趁着这次机会,一同将那郑氏提一提,正经做个偏房,也是迎春的脸面。”
别看他们为官做宰的,人人都有一屋子的姨娘通房。可在礼法上,她们都不算正经妾室,不过是大家喊着好听罢了。正经在衙门里备案有文书的不过就几个而已!
贾赦虽无实职,却有爵位,一般来说可纳两个妾室,这却是正经可上族谱的侧室偏房。邢夫人说的便是这其中的一个名额,再有一个便是给贾琮姨娘准备的,只待他立住了,便要提起来的。
这等妻妾和睦,爱护小辈之事,贾母作为府里老太君自是乐见其成。
虽说不甚在意迎春,到底是亲孙女,贾母自然也是盼着她好的。
细细看邢夫人,见她果然愿意,贾母心中满意,便笑道:“你这等贤惠,自是很好。你既与老大商量了,便依你们的意思。迎丫头能得你看重,是她的福气,待会子叫她进来给你磕头。”
邢夫人欢喜应下,又看向旁边的尤氏,“只是麻烦要你们了,明日我带着迎春上门谢你。”
尤氏连道不敢,“太太可折煞了我,这原是我们的职责,哪里能叫太太来谢,倒是明儿我来给二妹妹贺喜,太太且要好好招待才是。”
说的大家都笑了。
贾母也来了兴致,忙道这样的好事,是要好生贺一贺。众人见贾母在兴头上,便也在一处凑趣儿,一说要摆酒,一说要唱戏,一时竟极为热闹。
消息传到学里,众姐妹都替迎春高兴,还要叫了酒菜来贺,还是来人传贾母的话,明日不用上学一起替迎春庆贺,这才作罢。
只有王夫人肃着一张脸,不过应景一样的扯扯嘴角。王熙凤多知机的一个人,也不往她跟前凑,只在贾母身边奉承。
王夫人心中窝火,想她自先大太太去后,哪里吃过这样的亏!
她看向旁边闲适的邢夫人,眼内出火:她倒是贤惠,认了迎春又提姨娘,那自己呢!二房可是有个生育了一子一女的赵姨娘,探春还是自己看着长大的,贾政也合该有一个妾的,那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