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以后……你在尘世中再遇见我,换你来保护我……好不好?我真的累了……”
这辈子真的太累了,他也实在是受够了,人们用相信人会有下辈子,如果真的有下辈子,他只想做一个普通人,能快快乐乐的就好,其余的他也奢望不起来了。
终于,在经过较量后,疼痛突破了他摇摇欲坠的忍耐墙,迅猛的吞噬掉他仅存的神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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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渊眼睁睁的看着那只染血的手无力的落下,怀中的人眼中目光涣散殆尽,体温逐渐冷却。最后的最后,白藏用力全力的挤出笑容,嘴唇翕动,无声的说了一句话:再见,我的挚友。
言毕,那双向来熠熠生辉的眸子缓缓闭上,冰凉的眼泪从眼角滑落,清澈的眼眸中再无法映出他的身影。
“阿藏,你醒醒!求你醒醒……你再看我一眼好不好,就一眼!”
可惜,怀中人眼眸已沉重闭上,再也无法再将他纳入眼帘。
他感觉到自己胸口仿佛有什么东西碎了,嘴角开始流下鲜红的血,他艰难的抬手抹去,仰头眼神空洞的望着天空。
漫天大雪纷飞,枯坐在雪地中的少年紧紧的抱着怀中人,染红的衣袍在雪中格外刺眼,也格外的显得命运的如此不公。
锢霜一直在旁边站着不曾离去,狼群也随狼王停留,潜伏在四周等待着吩咐。
它叹了口气,走到故渊身边,狼爪轻轻的在白藏冰凉的额间一点,破碎的灵光从额间飞出,结成了一块霜花玉坠,做完这些,怀中人身体接近透明,最后化作荧光消散在大雪中。
荧光消散后,一颗冰珠落进故渊的手中。故渊眼神呆滞的看着手中的冰珠,温热的泪水打在冰珠上,默默的诉说着他心中的痛苦。
紧接着霜花玉坠也落在他的时候手里,玉坠上的气息让他感觉熟悉无比,手指不由得收紧几分。
“这枚霜花里有他仅存的魂魄,冰珠是他留给你最后的东西,人死不能复生,节哀。”
故渊木讷的站起身,不知有没有把他的话听进心里。
约莫过了半响,故渊才站起来,没头没尾的问了句:“天道不可悖逆,世间万物都这般遵循着天道法则,是吗?”
他想起了白藏离去前说的那句话:“天命不可违,对不起,我做不到留下……”
难道真的不能越过天道留住你吗?
锢霜不明白他为何突然问这个,但还是正面回答了他:“是,天之道,天命为锁,世间万灵遵之,不可违逆。”
故渊冷冷嗤笑,语气讽刺的道:“好一个不可违逆,让生灵只能遵循祂定下的轨迹往前走,祂凭什么!?”
锢霜知晓他是沉浸在痛失挚友中还未走出,只能把一腔悲愤归功于天命的不公,从而发泄心中压抑的情绪。
故渊道:“带我去见你的主人。”
锢霜惊愕的看他,似乎不明白故渊为何突然要见主子,问道:“你要做甚?”
故渊把手心的霜花和冰珠握紧,道:“她不是指望着我接下神只吗?之前我不愿,现在我改变主意了。”
他真的太过弱小了,弱小到受天道的锁链困缚,在天命不可违的面前,亲眼看着珍视的人消失。
他讨厌这困缚,即便他已经变得一无所有,不惧怕再失去什么,但他不想做牢笼中的金丝雀,只能被命运牵制住羽翼,他必需做出反抗,不能坐以待毙。
锢霜认真的打量他,确认他不是一时气话,提醒道:“希望你不会后悔今日所说的话。”
故渊摇头:“不,我不会后悔,我答应他,如果下次再遇见,换我来保护他!”
哪怕这句承诺变得虚无缥缈起来,变得冰凉无温,但这是他亲口承诺他的,不能食言而肥。
锢霜道:“既然你决心已定,那就跟我走吧。”
身躯庞大的雪狼转身叫了声,藏匿在暗处的狼群现身,把浑身是血的少年围住,少年不舍的扭头看了眼松林,随即迈开腿,头也不回的毅然离去,在狼群的簇拥下消失在了雪谷中。
故渊故渊,多么好的一个名字,初见是你赠予我,如今你已离我而去,我又怎能再将“故”字时时刻刻留下,不如舍弃了随你一并离去,让你离去的路上不那么孤单。
鹅毛大雪越发变大,大雪不仅掩埋了雪地中残留的余温,也掩埋了那人留给他那仅剩的情感。死在那个雪夜里的不止白藏,还有随白藏一起死去的那个叫故渊的少年。
从此世间再无池鱼思故渊,被困缚的羁鸟也不再恋旧林,而是竭尽全力的挣脱锁链,摆脱天命的束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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