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再多说什么,开始问话,“昨夜亥时左右,朱玉娘听见你出了房间。”
慕念瑾愣了愣,这个声音很是熟悉,和她第一次重生时在寺庙遇到的黑衣少年的声音一样,不过,此刻少年的声音少了些冷意。
面前的江寒恕没有用面具遮脸,面容完全露了出来,与在寺庙时只身一人相比,他身边也多了几个侍卫。
但听到他的声音,慕念瑾很确定,江寒恕和她在寺庙里遇到的黑衣少年是同一个人。
慕念瑾因他而死,重生回来,没想到又遇到了他!
慕念瑾五味杂陈,但眼下不是想这些事情的时候,她正色回道:“是有这么一回事儿。”
“民女记挂着绿烟,离开房间去大厅打听她的消息,当时绿烟还未回来,民女等了一刻钟,之后回房歇下了,徐让可以作证。”
慕念瑾的说辞和徐让的一样,昨天夜里慕念瑾出了房门不假,但她身边有丫鬟陪着,还有客栈的伙计作证。慕念瑾一直待在客栈不曾出去,没有作案的动机和时间。
慕念瑾并无嫌疑,但她是绿烟死前接触过的人其中的一个,江寒恕还有些事情向她打听,“死者生前主动找你谈话,昨天下午她都和你说了什么?”
“并未聊太多。”慕念瑾回道:“绿烟姐姐和朱玉娘起了争执,她又不想与春樱一道回去客房,便来找民女聊天解闷。她告诉民女霓翠班这次进京要去宜春侯府演出,她还说她有了心上人,等回到苏州,就离开霓翠班与心上人成亲。”
“绿烟姐姐说这件事情只有春樱知道,但她太高兴,忍不住告诉了民女,让民女替她保密。”
江寒恕又道:“绿烟与你的交谈中,可有露出求死的念头?”
“没有。”慕念瑾肯定的道:“大人,民女之前并不认识绿烟,但绿烟想过相夫教子的安稳日子,不可能和旁人闹了矛盾就去自尽。”
这个时候,林砚从旁边房间走了进来,“大人,下官刚才仔细剖验尸体,这下可以确定死者头颅、腹部等部位没有致命伤,死者身上唯一的伤痕只有手腕间的划伤,左手划伤稍严重些,右手稍轻。那些划伤并非被石子、枯枝所伤,是被指甲划过留下的伤痕。”
全身上下只有腕间的划伤,着实可疑。
江寒恕起身,想起慕念瑾是女子,出声询问,“慕小姐能否与我一道去看下尸体?”
江寒恕补充道:“死者腕间有伤痕,而昨天下午她与朱玉娘扭打时你在现场,你又与霓翠班的人没有利害往来,所以需要你的帮忙。”
“可以。”慕念瑾应下来。
绿烟的尸体就在隔壁,好在屋里不止慕念瑾一个人,她倒不怎么害怕。
绿烟双腕间一道道长长的划伤,有深有浅,触目惊心。
看到绿烟左手腕时,慕念瑾目光一顿,咦,绿烟手腕间的玉镯呢?
“大人,与朱玉娘纠缠扭打之前,绿烟手腕并无任何伤痕。昨天下午她与朱玉娘起了冲突,腕间的划伤有可能是那个时候留下的。”
“可是,她们二人刚动手就被李老板分开了,按理说腕间的伤痕不可能这么严重。“慕念瑾犹豫了下,继续道:“还有,大人,民女想问林大夫一个问题。”
“可。”江寒恕并无不允。
林砚走过来,“慕小姐要问什么?”
慕念瑾脑内浮现出绿烟抚摸玉镯的动作,“林大夫,您可见到了绿烟姐姐左腕间的玉镯?”
“玉镯?”林砚一头雾水,“不曾见过,发现尸体时死者腕间就没有玉镯。”
慕念瑾生出一个念头,她心跳的快了些,“那么,除了玉镯,绿烟姐姐身上还有其他东西不见了吗?”
“我让霓翠班的人检查过了,死者腰间的荷包、双耳的耳坠等贵重物品都在,没有其他东西丢失,可以排除抢劫遇害的可能。”林砚奇怪的道:“慕小姐突然提起玉镯,可是发现什么了?”
慕念瑾没有直接回答,在河边时,她离尸体有一定距离,没有发现不对劲的地方,此刻她近距离观察,倒是发现了一些事情。可这一切只是她的猜测,并没有证据能够证明。
江寒恕看出她的犹豫,薄唇轻启,“无妨,有话可以直说。”
慕念瑾咬了下唇,开口道:“大人,绿烟姐姐左腕间的玉镯,是她的心上人送给她的定情信物,绿烟姐姐爱不释手,十分珍重,不会无缘无故丢弃。昨天她跑出客栈前,那玉镯还在她的手上,现在却不见了。”
闻言,江寒恕看向绿烟的左手腕。不管霓翠班的那些人还是验尸的林砚,都没有提起过玉镯,慕念瑾却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
江寒恕颌首,“这倒是一个新发现,你还有什么想法?”
慕念瑾看他一眼,心想,上一次重生,她在寺庙里受到了江寒恕的威胁,还因为他死了一次,按理说她不应该把自己的猜测和发现告诉他。
不过,她是个大度又识大体的姑娘,不和江寒恕一般见识!
慕念瑾道:“玉镯不见,要么是绿烟姐姐自己把玉镯取下来了,要么是被别人拿走了。”
玉镯紧紧带在手腕间,加之绿烟身上其他物品皆在,那么玉镯随尸体一道落入河水的可能性不大。
“若绿烟姐姐是意外落水,玉镯应该还在她的身上,如今却不见了。绿烟姐姐腕间有伤痕,左腕的划伤恰好比右腕严重,这些划伤更像是被人抢夺镯子时留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