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梳着双耳发髻,后面簪着玉石海棠后压,所有的装饰恰到好处,既不累赘,又显得清雅脱俗。
即便她眉间有些病色,但慕念瑾长眉秀目,琼鼻樱唇,肌肤欺霜赛雪,像是一朵精致又润秀的花。不像有些生病的女子那般苍白阴沉,她是个很好看的姑娘,鲜活又有灵气,眉间的一抹病色,不让人讨厌,更让人怜惜。
周氏仔细端详,不由得道:“慕夫人,你可是有福气呀,有一个这么好看又孝顺的女儿。”
话音落下,周氏突然想起一旁的慕念瑜,虽然慕念瑜不如慕念瑾漂亮,可她不能不夸赞!
周氏赶忙补充一句,“瑜儿也好看,和你大姐姐各有千秋。”
周氏还不如不说这句话呢,这话一出,宴席上传来几阵低低的笑声。
假千金不如真千金漂亮,这不是值得取笑的事情,好笑的是周氏眼睛装瞎去夸赞慕念瑜,这哪里是各有千秋啊!
慕念瑜脸颊一热,像是当着所有人的面被打了一巴掌,只觉得那笑声是在讽刺她。
周氏这番违心的夸赞只会让她更加尴尬,和慕念瑾站在一块,她经过装扮后七分的长相,被衬得只有三分,差距太过明显。
张氏是慕府主母,察觉到此刻的气氛不太对劲,她急忙道:“到吉时了,开席吧。”
宴席开始,慕念瑾和慕念瑜去到各自的座位,慕念瑜脸上的尴尬这才褪了些。
靖勇侯府和慕府交情深厚,两家时常往来,周氏可谓是看着慕念瑜长大的,她自然对慕念瑜感情更深。
她刚才的举动虽是无心,但让慕念瑜在席上出了丑,周氏心里过意不去,她知道女儿家最重颜面,想要补偿慕念瑜一番。
周氏特意点出慕念瑜的名字,“今个是老夫人的寿辰,瑜儿,慕老夫人最疼你这个孙女,你给她老人家准备了什么寿礼?”
慕念瑜露出笑,让她扬眉吐气的机会来了。
慕念瑜让丫鬟拿出绣好的观音像,在众人面前呈现。不管绣法还是绣线的搭配,这观音像是她费了很多心思绣制的,她很确定能得到慕老夫人的喜欢。
果不其然,慕老夫人满脸笑意,“瑜儿有心了,你的女红是越发精湛了。”
周氏也顺着夸道:“针脚细密,栩栩如生,可见瑜儿的用心和虔诚!”
周氏的婆婆是永宁公主,她又是靖勇侯夫人,有她出声,席上其他人也跟着夸赞慕念瑜。
慕念瑜下巴微抬,刚才的尴尬一扫而光,“祖母,周婶婶,这幅观音像非我一人之功劳,三妹妹也绣了几针呢。”
说着话,她余光看了慕念瑾一眼,又道:“周婶婶您不知,大姐姐也给祖母准备了寿礼,大姐姐身子弱,从小又在外面长大,亲自绣佛经已属不易,待会儿周婶婶见了大姐姐绣的佛经,可要多夸大姐姐几句。”
慕念瑜明面上在关心她,实则是在给她挖坑。说什么让周氏多夸她几句,这意味着即便慕念瑾绣的佛经很不错,旁人对她的夸赞也像是掺了水分。
慕念瑾勾了勾唇,才一会儿的功夫,慕念瑜就忘记了刚才的尴尬,她这是好了伤疤忘了疼啊!
第17章、打脸
府里的二姑娘和三姑娘给慕老夫人绣的是观音像,眼下张氏看过了观音像,可她还没见过慕念瑾绣的佛经。
慕念瑾在小门小户的陈家长大,张氏本就对慕念瑾的女红不放心,此刻又听到慕念瑜那番暗戳戳使绊子的话,张氏对慕念瑾绣的佛经更是不抱什么期望。
她开口道:“这段时间忙着操办寿宴,我也没见过她们姐妹几个给老夫人准备的寿礼,在座的各位夫人可是见过各种贵重绣品的,待会儿可别取笑我们府里姑娘的绣作。”
慕念瑾看向席上的张氏,目光透着几分清冷。
张氏以为这番话是在给她找补,可张氏是她的亲生母亲啊,还没有见过她绣的佛经,就先入为主笃定她的绣功很是上不得台面。
慕念瑾唇角漾起一抹笑,这笑里的讽刺只有她自己知道,这是一个亲生母亲该有的反应吗?
慕念瑜和张氏的那些话,并没有影响到她,慕念瑾神色平静:“郁桃,把寿礼给祖母送去。”
为了彰显孝心,府里的晚辈给长辈绣佛经不算少见,是以,慕老夫人对慕念瑾送的寿礼并不太惊喜和意外,想着待会儿夸慕念瑾几句就是。
然而,随着木匣里的佛经和另一幅绣品在慕老夫人面前缓缓展开,慕老夫人面上的不在意逐渐褪去,她神色一凝,身子微微前倾,认真端详起来。
慕家小辈和慕老夫人不在同一席上,隔着一段距离,慕念瑜眼里露着得意,她那大姐姐不过是个病秧子,估摸着连绣花针都拿不起来,又怎会比她的绣功还要精湛!
但看到慕老夫人一言不发的模样,慕念瑜奇怪地皱了皱眉,不管那寿礼是好是坏,祖母怎么不说话啊?
她试探问道:“祖母,可是大姐姐绣的佛经出了问题?要是有问题的话,您可别不高兴,大姐姐毕竟不在府里长大,女红差一些也可以理解。”
她话音刚落,坐在老夫人旁边的张氏皱起眉,示意她不要再说话,“瑜儿!”
慕念瑜愣在那里,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张氏当着众人的面让她闭嘴,这也太让她丢人了!
“你这傻孩子,你大姐姐绣的佛经再好不过,哪里会有问题。”慕老夫人面上露出笑,甚是满意,“这是苏州双面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