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人呢?”
雁安摇了摇头。
男人眉宇间的刻痕更深了,他大概能猜到其他人去了哪里——无非是看来了一个新人,于是躲在村庄某处角落里偷懒。
这种事情实在太正常不过,只是贺峰也是第一次遇到这种老实到连躲懒都不会的小孩,看着瘦瘦小小一个,不知道以后会被欺负成什么可怜样。
大概是因为贺峰回去训斥过其他人,晚上在大院统一吃过分发的食物后,雁安感觉自己明显被排挤了,一起来的男生们坐在另一头的火堆旁,说话时偶尔看向他的视线里都带着恶意。
直到一个身影在他身旁坐下,替他隔绝了那些视线。
眼前的火光被阴影挡住,男人低沉的声音有些犹豫,试探的叫了一声他的名字:
“雁安?”
“……嗯。”
被认出来的小男生抱着膝盖缩在角落里,浑身都有些僵硬,贺峰在看到登记册时还侥幸的想着也许是同名同姓,谁能相信那个成天躲在别墅里的男生会认认真真干了一天的活。
他皱着眉,因为出任务他有好几天都没回去,只知道薛策已经好了,其他的事情一概不知。
这会儿语气就不由得重了些,是一贯古板的训斥态度:“你哥身体才好,你又一个人跑出来干什么?闹脾气也不是这样闹的,非要他真出什么事你才高兴吗?。”
“明天一早你就跟着我回去,去给你哥道歉!”
雁安本来就累,拖着一副废物身体干了一天的活,累得要死,又被莫名其妙的排挤,他整个人都焉了吧唧的缩在角落里,明明该做的都做了,还要被这样凶一顿。
“我是有什么工作没做完吗?”
他又气又委屈,猝然抬起灰扑扑的一张脸,唇微抿着,一双黑漆漆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贺峰。
贺峰愣了半秒,雁安从来都是恨不得埋着头装作看不到他,这样坦然的对视还是第一次。
他能看到男孩因为愤怒微颤的睫毛,连呼吸都一下子离得很近。
“登记的姐姐说这个村里有三十五间房子,负责卫生的有八个人,可我一个人就收拾了十五间,里里外外的打扫干净,垃圾和能用的物资我都分好类自己搬到了大车旁边。”
乡下的路不好走,原主从来没做过这样的重活,雁安的手脚被磨破了又复原,然后再被磨破……没有伤口留下不代表他不会感受到疼痛。
“吃饭的时候,还要被故意撞掉饼干,分下来的饮用水,到我这里只有最后一口。”甚至连瓶底那么一点儿的水都不见得有多干净,雁安忍了又忍,还是没敢喝下去。
他不是在故意告状,因为贺峰一直都不喜欢他,见了面也是臭着一张脸呵斥他应该出去自己工作挣积分,看他一眼都烦的样子。
但雁安真的很生气,他本来也不是脾气很好的人,喉咙像火烧一样,干渴得要命,瞪着男人的眼睛却忍不住红了一圈,湿漉漉的。
他忍不住,一生气就眼睛红,活像低了谁一头似的,气势都弱下去了,还要硬撑着:“所以我是有什么该做的没有做到,还是拖了谁的后腿,打乱了谁的工作,才让你觉得我在闹脾气?”
其实不仅没有拖后腿,还超额完成了任务。贺峰心里清楚,如果不是雁安,换一个其他人来做的话,在他看来已经算得上是勤勤恳恳,吃苦耐劳的好印象了。
但偏偏这个人是雁安,那个天天花着薛策的积分在基地里混吃等死的雁安。
贺峰先入为主,他不觉得男孩会乖乖的出来做任务,多半又是想闹出些什么事情来折腾薛策,所以才会说出那样的话。
但他没想到对方是这样的态度。
生气又委屈,第一次对他说了那么多的话,像被踩了尾巴的幼猫,露出尖锐的爪子要给自己讨回公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