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条甬道竟是出乎她意料的长,足足走了半个时辰都没有到头。甬道顶上每走几步就嵌着一颗明珠,柔和的珠光照亮了甬道,隐隐约约可以看到四壁上绵延的云纹。冷疏源就走在她身前几步处,单薄的身体剑一样挺得笔直。
&ldo;到了。&rdo;一片寂静中,她忽然开口。
那个声音似乎有着某种扭曲时空的力量,让夜语初瞬间如同置身云雾,茫然难辨身处何处,待她醒过神来,甬道里看似已尽的死路上竟有一道凭空出现的石门轰然洞开,冷疏源站在门后,眼底仿佛交织着莫名的悲伤。
石门后是一间十余丈高的暗室,白玉铺地明珠为灯琉璃作顶,华美如人间仙境。暗室的正中是一处浅池,通体由幽蓝的寒冰砌成,浮雕着繁复的凤凰图腾。池中央矗立着一座不大的亭子,隐约似乎有什么东西放在其中,看不真切。
夜语初跟着冷疏源走到水池边,她惊奇地发现池中之水竟然是奇异的淡红色,隐隐还缠绕着一丝暗蓝,不细看根本不会发现,这样的水,就像是……
想到这里,她不由自主地回头看了一眼冷疏源。
&ldo;那里面有我的血。&rdo;仿佛知道夜语初在想什么,冷疏源的嘴角勾起了一抹近乎于嘲讽的笑。
夜语初的眼里写满了震惊。
&ldo;带我过去。&rdo;不等夜语初开口追问,冷疏源劈手一指池中的亭子,开口。
心知就算是问了冷疏源也不会回答她什么,夜语初默默按下心头的疑虑。她揽过冷疏源,足尖连连急点,飞掠而过。
到了近前,夜语初才发现原来亭边还有一层结界。
冷疏源抬手一剑抹过手腕,血疯了一般涌出来,涂在结界上,溶出一个可供一人出入的缺口。没给夜语初发问的机会,冷疏源一把拽住她,把她扯进了结界。
亭内是一个奇异的法阵,雪白的玉石上雕刻着丈余长宽的纹路,八道星芒延伸出去,恰好占满了整座亭子。鲜血在星芒印中缓慢地流动着,升腾出浅红的血雾,形成了一个庞大的循环,簇拥着中间的冰馆。
看着面前的一切,冷疏源脸上的悲意愈盛,她无声地走上去,停滞了半晌,忽然一把推开了冰馆!
夜语初猛然倒退了一步‐‐
棺中是一个颜色如生的少女,雪白的古袍裹在身上,威仪烨然,金线绣成的凤凰环绕在她周身,墨黑的长发不绾不束,直直披散下去,垂至双膝。然而这还不是让她震惊的东西。真正让她感到不可思议的是那棺中女子的容貌。那般清丽而且熟悉的眉眼,竟和她身旁的白衣女子足有四五分相似,只是她的容颜多了一丝清逸稚气,而冷疏源则添了一分血浸出的凛然艳色。
&ldo;你可知,我身为&lso;沧夙&rso;的族长,为何从未穿着过绣着凤凰图腾的衣裳?&rdo;窒息一般的寂静中,冷疏源蓦然开口道,她停顿了一下,不等夜语初回答,自顾自地说,&ldo;因为这个位置本来就该是阿姐的,我害她丢了性命,又如何配穿上那一袭凤凰衣?&rdo;
&ldo;阿凝……&rdo;夜语初没有听到冷疏源说了些什么,她一个箭步跨上前,双手按住棺沿,失了神志般低声喃喃。在她的身上,泼天杀气暴涨了起来,如洪流直迫冷疏源而去。
&ldo;夜语初,我知道你很想杀我。&rdo;然而冷疏源却丝毫没有畏惧紧张的样子,甚至于她连看都没有看夜语初一眼,语气淡淡的,像是在说一件与她自己无关的事情,&ldo;毕竟,是我亲手杀了你的挚友冷弦凝。&rdo;
&ldo;不过……你又有什么资格恨我呢?&rdo;冷疏源负手站在亭边,背影单薄得像一抹雾意,忽然她回身走近夜语初,在她耳边低语,声音很轻,带着刻毒的笑意,&ldo;我是杀害她的凶手,而你和冷无心……不,应该说是你们夜氏、重氏、明氏的所有人,还有整个&lso;苍夙&rso;全部都是这一切的罪魁祸首!&rdo;
&ldo;如果不是你们对焚天之劫袖手旁观致使九烟大祭司无端横死,重氏一族嫡系尽覆,创生之剑不知所踪,又何至于此!&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