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十名魏博牙兵推举的军事代表聚集在军府中,商议接下来该怎么办。
这些代表虽说多是将校,但也有普通士兵。且看众人围做一团,且不着甲胃,皆以布巾青衣裹身,好似一群翩翩公子。
魏博作为唯一留存在世的老牌藩镇,自然与其他藩镇有所不同。
当初十几个强藩,朔方、河北、河南、幽州、河西、陇右、剑南、岭南等节度使都已消失在历史洪流。
独留一个名存实亡的淄青,分崩离析的成德,以及做外人嫁衣的河东。
只有魏博,除了节度使年年换,其余的一切倒是与数十年前没什么两样。
当初那群提起刀枪,跟着安禄山、史思明闯进长安的军士,如今也穿起了绫罗绸缎,谈起了春秋大义。
而宣武军所实行的堡兵度田制,创造新的军士阶级,很大部分都是仿效的魏博军事庄园制。
“诸位,留后不跟我们一心,已经死了,但乐从训的兵还在城外,总该有个章程吧。”
牙将安先彬作为大家的老大哥,当先提起话题。
“依我看,既然赵文弁不行,再推一个节度使便罢了,左右不过一个名头。”
“只要我等用心,诸君有力,还怕他一个小小的乐从训不成?”
有人站起身来,言语间尽是对城外的三万兵马视之无睹,好似翻手间便可消灭。
“是极,看着人多,却多是些乌合之众,怎比得我等终日演武。”
“要不是赵文弁畏畏缩缩,不敢出城,早在去年就该将乐从训这小子擒来,问问他如何发起这不义之战。”
“只要有一个领头的,我敢保证,必擒杀小子于帐下,”
在场的大多都是军事庄园主,颇有钱财、土地,手下哪个没有百八十职业武士,都是终日练武,非寻常人可比。
安先彬也自信己方军士的精锐,但现如今毕竟人多我少,满打满算魏州城可出三千军士,再多了也无用。
可就算击破了乐从训的三万人,己方又会损失多少人呢?
要知道以往自己等人都是作为精兵使用,如今没有大量仆从兵作掩护。
若这些核心军士损失太大,还如何能够镇压四方宵小。
虽说如此想,但安先彬不能这样说,因为这里不是他的一言堂。
“既然如此,诸君认为,何人可为这魏博留后?”
此言一出,众人你看我我看你,都不愿意担任。
这个位置可不好坐,稍微惹得底下军士们性起,生死族灭只在片刻,这在以往可不少见。
“咳咳,我看田都将便可嘛,我魏博起于田使君,田都将作为田氏子弟,合该为魏博主。”
听到有人提议自己,田成彬当即额头冒汗,严词拒绝。
开玩笑,田氏是怎么亡的,别人不知道,自己还不知道吗?
好不容易保留自己这么一支,若再坐上去,魏博田氏可真就断香火了。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难道我魏博就没有一个男儿敢担当此任吗?”
“不如你来?”
那大汉顿时一紧,讪笑道:“我可不行,没这命知道吧。”
“罗弘信,既然敢出狂言,为何不敢担责任,莫非也是个言而无信之人。”
有人激将,罗弘信脸红脖子粗,怒道:“有何不敢,我罗弘信虽是粗人,却也识得圣贤之言,岂是无信之人。”
说着就要举步走向一旁的高座。
那正是魏博节度使的专属座位。
魏博初代节度使田承嗣坐过,田氏末代节度使田布坐过,乐彦祯坐过,赵文弁也坐过。
魏博镇设立五十年来,近二十位节度使、留后都坐过,可除了第一代田承嗣,其他人没一个善终的。
就当罗弘信准备坐上去时,有人大声道:“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