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他那里凑近了一分,水亮的眸子紧紧盯着他的侧颜看着,男人被她看得有点不自然,挪开了目光。
向晚意抿了抿唇,伸手动作不算温柔地扯了扯他的衣角,男人又转回了头,语气平静,垂眸看她:&ldo;干嘛?&rdo;
仔细思考了几瞬,皱了皱眉头,又眯了眯眼睛,半晌,她才缓慢地道:&ldo;你知道,妖界哪一条河的水是不能喝的吗?&rdo;
纪镜吟见她表情变幻了半天,以为她是想要说些什么惊天动地的事情来,听她这么一说,被她这简单的问题逗得浅浅地笑了一声,他挑了挑眉毛,懒洋洋地道:&ldo;妖界有毒的河多的是,不是每条河的河水都能喝的。&rdo;
心下了然,那天的疑惑暗自放下了些,不过,没过几瞬,纪镜吟又补充道:&ldo;不过,那都是对于那些凡人或者天界的人来说,才会是有毒,至于我们土生土长的妖界之人,那些小毒根本不算是什么,像是家常便饭。&rdo;
刚放下的心又提了起来,唰地一下睁开眼来,目光如炬般看着往纪镜吟,缓慢道:&ldo;我是说,如果和我差不多修为的人,会因为饮用了河水而出现发抖、吐血或者腕间现出一道黑线的情况吗?&rdo;
她越说,纪镜吟看她的眼神就更奇怪,一把捉过她的手把袖子挽起,白嫩细腻的皮肤上面没有任何异样,厉声问道:&ldo;你是不是喝错什么了?&rdo;
把手从他的手里抽回,向晚意摇摇头,半垂眼眸,纤长的睫毛随着她的动作微垂,正好掩去了眼里波澜四起的情绪,说:&ldo;不是,我没有。&rdo;
一把捉着她的下颌,逼得她抬起头,细细地打量着她的神色,脸色红润,确实没有任何不适的感觉。
纪镜吟的心里暗自松了一口气。
既然确认她没有事,纪镜吟就对她突然变得奇怪的情绪感到十分好奇,他问:&ldo;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了吗?&rdo;
容砾的事她只知个皮毛,所有的一切只是刚长了个苗头,想要顺藤摸瓜把事情查个清楚,她还得想想办法,加上这是容砾的事,她不想在纪镜吟的面前多说。
扬起一抹恰到好处的笑意,&ldo;没什么。&rdo;
语音刚落,迎着纪镜吟疑惑的目光,她自觉地挪到床的最里头,中间放着那根熟悉的长棍状被子,挥手把烛光熄灭,背过身去躺下。
纪镜吟钻到另一侧的被窝,夜漆黑如一团化不开的浓墨,他的眼睛却很亮,穿透浓墨,定定地看着她的背影。
过了不知道多久,察觉到女子的呼吸慢慢变得绵长,纪镜吟放轻动作,把那个碍眼的长棍状被子挪开,长臂一伸,把女子捞到自己的怀里。
温香软玉抱在怀里,鼻间被她身上好看的气息包围着,狭长的桃花眼目光有点散涣,视线很淡,没有定点。
心里突然生出几分无力感。
明明就同睡在一张床上,可他却觉得,为什么距离好像很远?
若他没有记错,容砾明天就会回来,或许说明天他得跑一趟。
他感觉从容砾那里,能知道一些不为人知的事情。
指间弹出一记法力,点点金光往四周散去,静谧的空气里又多了几分宁静,女子微微皱着的眉头得以舒展。
天刚亮,一丝晨光穿破云层,鱼肚白般的天边惊起数只飞鸟,冲散清晨的雾霭。
纪镜吟闭着的眼睛缓慢睁开,怀里暖洋洋的,如瀑般的长发披在她的身后,指尖轻动,便能细细抚摸着顺滑的发尾。
嘴角不自觉地多了一分笑意,好久没有这种安心的感觉了。
掌心凝出一团淡雾,腕间轻转,淡雾落在女子的脸上,女子的睡颜又稳定了几分。
若是被她知道,他偷偷用了安神的法力,她才会毫无所觉,由他抱了满怀,怕是会把她给气疯吧。
说起来,他还挺小人的。
翻身下床,自个儿把衣服整理完毕,坐在梳妆台边,对镜整理着发冠,身后的女子似乎翻了个身,发出了细碎的动静,他手上动作一顿,回过头去,女子又没有动作。
放轻动作离开,把门带上,再次抬起眸来,眼里的那抹柔波已然消失得无影无踪,眸底深处一片平静。
白天妖君没有出现,众人虽然心里有所疑惑,但倒也没有去找他,毕竟在他们心里,纪镜吟行事随意,也不是天天都会出现在众人面前,前来议事的人纷纷散去,倒也没有说什么。
谁也没有想到,在他们心里上天下地无所不能的妖君,此时正鬼鬼祟祟地蹲在容砾的房顶之上,目光炯炯地等着那人的归来。
当然,纪镜吟丝毫不觉得自己的行为有何不妥。
一阵细碎的脚步声传来,纪镜吟隐藏着自己的气息,呼吸放缓,定定地观察着那往门内走进来的人。
在他的角度看来,从上而下的,只能看到他的发顶和三分之一张腰,看不清容砾完整的面貌和表情。
不过,他的心情倒是不错,手里拿着一个透明的琉璃瓶,边走边细看着。
转眼间,他的身影移到内殿,门被他轻轻一挥手,关上了。
挺直的后背微微一弯,隐忍许久的不适骤然涌出,一阵急促的咳嗽声传来,袖边捂住嘴巴,屋内回荡着一声又一声的咳声,容砾快步走到书桌边上,小心翼翼地把瓶子放下,两手撑在桌边,坚实的胸腔起伏不断,指尖攥得发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