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柳岚离开也有两个时辰了,这个女人聪明到了有些糊涂,没有再问那个他口里的明显是女孩名字的称呼,虽然有些不自信,却不会影响她对小领的判断,只是因为相信。
风吹过来,漫天的枯叶卷起黄潮,铺洒在地,一道人影行走在枯黄的路上,似悠闲,似懒散,原来都是一个意思,那人应该是喝醉了。
“叮铃叮铃”,后边慢慢传来一阵铃声,由远及近,一头驴子撒着欢儿跑来了,身上驮着一滩烂泥似得一个人,只是看看便有股子懒劲儿往眼睛鼻子里冲,就是驴子来回跑动的颠腾也绝迹扰不了他的好梦。
小领回头看去,半醒不醒的睁着眼,得益于那本不知名的书卷,哪怕是喝醉了,他的意识也一直保持着清醒,只是身体依旧控制的不太好,酒精麻醉了神经,书卷能强行唤醒他的大脑,却也只能这样了。小领也曾仔细地将那本书卷看了好几遍,但是,打不开!始终得不出一个答案的小领终于还是放弃了。
驴子欢快地跑过来,它背上的一个青色胡子的老者堪堪跌坐到小领身旁,“阿——”老头坐在地上,才慢悠悠地睁开双眼,随着一声长长的哈欠声,才仿佛活了过来,像是一个闲时骑驴赶集的老大爷一般。
“你就这么干看着?”老者依旧坐着,只不过两只眼睛瞪着小领十分生气的样子,“现在的年轻人!哎!世风日下。”
小领席地而坐,就着一口烈酒干脆躺下了,紧了紧身上的衣服,一双醉眼朦胧地看着,“那我就着酒看行不?”
“你!”老者脸色发青,“没见过如此不懂礼数的后辈!”
“秋天霜冷,你要不要也来点?”小领举起手里的酒葫芦向他示意了一下,葫芦里酒水“咣当咣当”响着,竟像是向老者示威一样。“有点烈,老人家少喝一点可以驱寒。”
“哼,老朽可喝不起你这酒,没准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在里边,老朽今年七十三,总得提防着些,免得过不了坎儿。”老者说话凌厉的很,句句都是诛心之言。
“我听说上了年纪的人便不怕死了,现在看来也有不尽不实的地方。”
“死有重于泰山,或轻于鸿毛,死在你小子手里应当是连轻于鸿毛都比不上的,自然不行。”老者习惯了吹胡子瞪眼睛似得,“再说了,谁说老了就不怕死了,都是胡说八道。”
小领摆摆手,“我还没到那个时候,却是不太懂,既然你说是,那就当是吧。”
“看你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应当是媳妇跟人跑了吧?我倒是奇怪是什么人能看上你,你这一副惫懒模样,老婆跟人跑了一点都不稀奇!”应当都是第一次见面,老者的话却都像是把剑一般直指人心,若论补刀的话,他倒也可以说是宝刀未老了。
“哈哈,你这么说也对,她跟着一帮人走了,唉,关键是异地恋不好受啊!”小领感慨着,也算是应付着回答老者的问题。
“甭跟老朽在这里装疯卖傻,真当我是泥做的?”一拍地面,身子凭空移出一截,一指点向小领的喉咙,虽是用的二指,比的却是剑招,小领看的真切,索性翻过身来将身后大椎穴暴露出来任他打。老者反而不好出手了,只得变指为掌,一巴掌扇到了小领的后脑勺,“真不知岚丫头怎么会看上你这么一个惫懒的货色!老朽真是,唉!”感慨非常。
小领转过身来,一双眼睛恢复清明。
“扶我起来。”老者看他没什么反应,又说了一句,“我是岚丫头的师父。”
小领怔怔地看着他,“这跟扶你起来有什么关系,你又不是我师父。”
“我可是她爷爷。”
“你又不是我爷爷。”
老者噎住了,只好无奈道:“那麻烦你扶我起来行吗?”
“好。”小领站起来将酒葫芦塞进他的怀里,小心的将老者扶起,一边替他拍了拍身上的土。
老者一边起来一边恨恨地骂着:“要不是刚才变招有些仓促稍微闪了一下子,我会用你扶?”小领点着头,把葫芦从他怀里抽出来,往自己的嘴里灌了几口,又让老者一脸嫌弃。
临近傍晚,小领还没走出那片林子,本来走的就慢,后边还跟着一个滩在驴背上的老头。小领想了想最终放弃了在今天能出去的想法,找了一块儿空地,收拢了一堆枯叶,几根树枝搭在上边,用火折子点燃一拢烟火,看了看那个老不羞,只好把包裹、酒葫芦什么的放下,卷着衣服向林子里去了,不一会抓了两只山鸡回来,一手提着一些不知是干什么的枝叶,独自去处理了。
再回来时,老者已经做到了火堆旁,小领的酒葫芦被他抱着,一边喝着,一边添着柴火,倒是自在的很。小领穿好两只山鸡,也坐到了火堆旁,随手搭了个架子,他也就不再管了,从包裹里找了一本道家的经典看了起来,却是因为那本神秘的书卷上写的书名就是《道德经》。
老者对他看什么书没什么好奇的,倒是看着两只山鸡肚子里鼓鼓囊囊的,有些奇怪,“你这山鸡不会没处理吧?怎么肚子这么鼓?”说着将它拿了起来,“而且肚子上也没有伤口,肠子还在里面?这怎么吃?”
“这是我一个人吃的,饭量大。”小领说着,然后从包裹里拿出一张饼来,“这是你的。”
“。。。。。。。”尴尬的沉默过后,老者气道:“真当老朽稀罕!”
小领从他手里夺过棍子,用小刀将发灰发黑的烤鸡外层划开,一点一滴的油脂将火焰撩拨的飞舞,焦黑的外皮慢慢褪下,烤鸡的内里却是包含着汁水一般,从包裹里抓了一点调料,细致均匀地洒在鸡肉上。
又拿出一块儿白饼穿到树枝上,看了看老者,“你的饼用烤吗?”
老者闷哼了一声,却是不想搭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