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祁谌与赵展在七皇子屋所久留不回,商谈着如何行事,烛火整夜通明,燃了又换。
最后,他们决定将难民疏通至冀州城,那边地处高位,且相距不远,雨水到不了那里,待到水患退去后,再将人往回转移,一来一回,虽时间长,但也算是那么多法子里最好的一条了。
商定之后,他们本是想雨停了再实施,但谁知,第二天的倾盆而下的暴雨就这样打断了他们的计划。
护城墙三处决堤,修补不及,洪水倾泻而下,造成多处伤情,唯有最后一处堤坝还在苦苦支撑,给人们留有一丝希望。
难民已等不了嗝日转移,今日必须将计划实施!
“殿下……祁大人,你们……先走!我去将最……后一处的难民……转移了!”
狂风呼啸,将展现绑定的发丝吹得乱飞,喊话的声音也被大风弄得断断续续。
祁谌站在风里,袍角飞扬,衣袂大张,凛冽的风将他的脸吹得泛起密密麻麻的疼痛,他声音嘶哑,艰难道:“我和你一起,殿下先走!”
祁谌推了欲言又止的七殿下一把,让手下的士兵强行带他离开,随后移至赵展身边,准备与他一起走。
两人抵达堤坝,这里已经聚集了不少难民,他们看着赶来祁谌和赵展,脸上露出又哭又笑,眼里也终于不再绝望。
“快走!堤坝要塌了!”坚固的堤坝守护众人许久,现下已经断裂出了缝隙,眼看就要倾塌。
难民纷纷加快脚步,深怕落后。
“呜呜呜娘!”小女孩在慌乱中啼哭,祁谌听闻后往声音方向望去。
只见扎着小揪揪的女孩不知何时脱离了父母,独自站在原地惊慌失措,双腿不肯迈出一步。身边的人流来来往往,随时都有可能将她撞到,踩踏,造成不可挽回的伤害。
祁谌挤进人群之中,一把抱住女孩,将她带离拥挤的群巢。
弯腰之间,有什么东西顺着襟口擦着祁谌的鞋面落地。
雨势过大,女孩啼哭声太响,以至于让祁谌半点都不曾发觉,眼角眉梢的雨水让他看着有些狼狈,但抱着女孩的手却没有丝毫放松。
祁谌将女孩安置人流在外层,不至于让她被蹭倒后便又走进了末尾处,防止有人落下。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难民终于全部撤离。
天色昏沉黑暗,看不到一丝光亮,行事只能全靠摸索。
累极了的难民在简陋的屋处随地而坐,大口的喘着粗气。
而救灾的队伍却是不得停歇,他们还要给难民们准备吃食,有的人已经饿了几天,再不吃点东西只怕没死在洪水里也迟早会死于饥饿。
“此处离冀州还有百里,明日对于必须继续前行,防止水势上涨,来不及撤离。”祁谌已经换了身干净的衣服,湿着的头发披在脑后,水珠顺势而下,晶莹剔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