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床上的他,弱小无助,但不可怜。
江衍平听到响动,不耐烦的扭头望向门口。
两年前他在省电视台演播厅当众宣布解除婚约,那种轻蔑浮夸的笑容,又一次出现在了他的脸上。
“你居然回来了?”
他不会是把棠川当成了云城吧?
要么是失忆,要么就是装傻。
刺耳的问话,激活了苏玫内心隐藏已久的愤怒。
“江爷爷开出天价请我回来,我不会跟钱过不去——陪护期三个月,陪护费九百九十九万,可我觉得你不值这么多。”
“苏玫,我没有讽刺你的意思,我想说……”江衍平欲言又止。
“请你有话直说。”
“呜嗯呜嗯——嗷嗷嗷嗷嗷——”
苏玫连忙堵住耳朵,但是耳鸣症状突如其来,搅得她更加烦躁。
“呜嗯呜嗯——嗷嗷嗷嗷嗷——”
江衍平又叫了一遍,嗓门嘹亮清脆,完全不像个病人。
“你乱叫什么?”苏玫以为自己听错了,“伤得这么严重,还有心情学尼古拉斯的叫声?”
江衍平侧过来,左臂撑起上半身:“你听懂了吗?”
“不懂。”
“我愿意当尼古拉斯的哥哥。”
苏玫垂眸,视线不知不觉落在江衍平的皮鞋上。
浅栗色的鞋面,沾染了泥土和血迹,不复往日的洁净。
“我知道你说的是玩笑话,我也从来没当真。”
“不是玩笑!”江衍平极力解释,“我后悔……”
苏玫摆手,打断他的辩白。搬过一把椅子,她却没有坐下,双手扶着椅背上沿:“说说吧,你的腿为什么没有知觉?”
“你忘了?”江衍平答非所问,“订婚宴我发的毒誓,现在我要推翻它。”
苏玫充耳不闻。
“我没兴趣。”她抬腕,表盘上的分针已经挪动了半格,“我答应江爷爷探望你五分钟,现在只剩两分半钟。你要是一直说废话,我还不如去忙正事……”
“我就是你的正事!”
江衍平伸长胳膊,指尖碰到了苏玫身前的椅子。他动作笨拙,和从前那个身手敏捷的江衍平判若两人。
或许是想够苏玫的手,他用力过猛,瞬间由病床摔向地板。
“你!”
苏玫下意识去扶,怎奈慢了半拍。
江衍平的体重对她来讲就是一头庞然大物,她仅仅揪住了他的病号服后脖领,却不小心扭伤了手指关节。
疼痛是次要的,把他“搬”回他应该躺的位置,才是当务之急。
“你忍一忍,我把你扶到病床上……”
“不,苏玫,我坐在地板上挺舒服的。从今往后,我要仰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