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月刻意描画的凌厉剑眉微微皱起,红唇开合,声音辩不出喜怒:&ldo;怎么回事?&rdo;
胖太监啪叽一声跪倒在地,磕头如捣蒜:&ldo;陛下,门它、它它它它不知怎的,关、关不上。&rdo;
&ldo;把舌头给朕捋直了。&rdo;卢月淡淡道,这胖太监原本是军中一名骁勇善战的将士,在一场战役中不幸被俘,遭敌军羞辱,成了阉人,后来逃了回来,复国后便在内廷做随侍太监,只是一铁骨铮铮的汉子,落此不幸,心性也大变,渐渐成了如今这畏畏缩缩的模样,实在令人叹息。
不过,王宫新修,门窗皆是国内的能工巧匠选用最上等的木材所造,怎么会关不上?
卢月将目光移向门外,黑洞洞的夜色中几株移栽的榕木树影婆娑,枝叶间隙中撒下一缕缕极浅淡的月华,不像是有人的样子……
&ldo;啊,有人!!&rdo;胖太监忽然叫道,他圆乎乎的手指哆哆嗦嗦的指向门外:&ldo;天、天上下来的,妖、妖怪啊!&rdo;话音刚落,人便白眼一翻,彻底晕了过去。
卢月猛的站起身,视线直直盯着前方。
十五将挣扎的阿成从肩头卸下来,拍拍衣角,才走出树影,朝呆住的卢月露出整整齐齐的两排大白牙:
&ldo;阿月,好久不见。&rdo;
第127章观星台
卢王宫最近来了两位神秘的客人,甫一进宫便入住观星台,宫中盛传那是一对倾国倾城的大美人,长着狐狸似的勾魂眼,将女皇陛下的心思全都勾走了,一得空就往观星台跑。
这传闻在后宫中尤其盛行,各宫各殿上至掌事太监,下至洒扫宫女,但凡成群聚在一处,讨论的定是这件事,众人七嘴八舌,有的说是腰肢细软的富家公子,有的说是面皮青嫩的民间少年,一个个使尽了毕生的扯淡功夫,将各种揣测描绘的活灵活现,真是比真的还真。
只可惜,观星台的侍从一向嘴严,再者有陛下口谕压着,都是做奴才的,管不住嘴也就保不住小命了,别说往外透露内幕,就是平日里也纷纷沉默寡言、状如哑巴。
这么大动静,宫中几乎无人不知,作为后宫最得宠的方家兄弟,自然也在第一时间得到了消息。
&ldo;忍住!忍住!忍住!&rdo;
方步将袖口捋起,在殿里走来走去、走去走来,口中神神叨叨的,反复重复着一个&ldo;忍&rdo;字。
旁边的方衡盘膝坐在榻上,面前摆着一盘残局,他一手执黑子、一手执白子,似乎是自己在同自己下棋,端的是沉稳冷静、不为所动,可就是这落子的时间略长了些‐‐大约有两个时辰没动静了。
&ldo;忍住!忍住……你怎么忍得住啊!&rdo;方步不知何时走到了方衡身边,一双眼睛瞪的又大又圆,语气中充满了恨铁不成钢的悲愤。
方衡微微抬头,斜眼瞥向方步:&ldo;你若是忍不下去,就直接去观星台,省的在这里转来转去转的我眼疼。&rdo;
&ldo;你以为我不想?&rdo;方步恨恨道:&ldo;上个月我一脚踹晕了宰相送来的侍卫,被罚禁足呢!那侍卫长得白白嫩嫩,膀子上连块有力气的肉都没有,一看就不是什么正经侍卫,还天天在阿月旁边晃荡,眼珠子都快黏到阿月身上了……我哪里忍得住!&rdo;说着又咬牙切齿的道:&ldo;没想到我这才禁足几天,就又溜进来两个,这帮人,真是见缝插针,等过两天禁足解了,哼哼……&rdo;
方衡捏着棋子的手收了回来,淡淡道:&ldo;别一口一个&lso;阿月&rso;,宫中不比军营,陛下已经登基,称呼也该按规矩来。&rdo;
&ldo;你就是规矩多!&rdo;方步神色间颇有几分得意:&ldo;阿月就是当上了皇帝,也是我们的阿月,而且……&rdo;方步凑到方衡耳边,压低了声音:&ldo;她喜欢我这么叫她。&rdo;说完又窃窃的笑了起来。
方衡将棋盘扫开,黑白子分别收盒,起身穿鞋,便往门外走去,似乎是回宫的意思。方步在他身后叫喊,他并不回头,一张脸白中透青,青里透黑,最终全数化成了面无表情,将&ldo;瘫&rdo;这一字诠释的淋漓尽致。
只剩下处于禁足状态的方步愤愤的挠着门上的红漆。
……
过了几日,观星台中,又是大摆筵席,十五看着桌上清一色的绿油油,心中苦闷不已,她真的很想告诉阿月,修士是、可以、吃肉的!
时隔十多年,再见面,机智的十五依旧没有忘记换上当初收养阿月时幻化的普通妇人面庞,她甚至还一时兴起,给阿成安了幅与自己有三分相似的普通少年容貌,笑呵呵给卢月介绍:
看!这是你干弟弟!
谁料,在阿成发火前,卢月却是先呆住了,虽然她呆的原因与&lso;干弟弟&rso;无关……
二十年前,她八九岁,母亲长这样。
十年前,她成年,母亲还是长这样。
现在,她的娃娃都能打酱油了,母亲……依旧长这样。
她一直以为母亲当初十年不衰,是因为保养得宜、加上没有烦心事,平常吃得好睡得香,才能勉强维持住容貌,不被人发现端倪。
可如今,她都要老了,母亲却还是如此……民间的道士只知道谁谁谁法力高强,可还从没听说过有人能长生不老,永葆青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