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方霓当时听得懵懵懂懂,母亲恰好那时候打来电话,她跑出去接听,回来后,忘记继续问。
此时此刻的题目熟悉,梁恒波说的那几句关键解题思路已经飞到九霄云外,脑海里只有他看人时定定的样子。
越着急越想不起来。
宋方霓情急之下,稍微回头,想看一眼身后的男生,找点心理安慰什么的。
她后桌的位置空了。
男生早已经提前交卷。
监考老师站在前方咳嗽了两声,距离交卷还有五分钟。
宋方霓尽力维持镇定,把卷面会的题目仔细做了,匆匆检查完,交卷的铃声就擦着她彤红的耳朵响起。
模考考试成绩是在闭营那天公布的。
令人意外但又令人毫不意外,总成绩倒数第十。
梁恒波第一,第三名是宋方霓的室友,那个家境良好且落落大方的女孩。裴琪。
看到成绩,宋方霓没有立刻回宿舍。
她不想见到室友因为照顾她心情,压抑着开心与自豪的样子。
也没回班。
她拖着沉重的书包,独自沿着清河河畔走。
遛狗的老太太,垂钓的中年人,面容可疑的流动商贩推着西瓜车轰隆隆过去。夕阳,最初溶在水面上方,随着她走着走着,不知觉,天就已经黑了。
宋方霓挑了一张长椅坐下来,把肩膀上的书包卸下来。内心充斥的无能为力、苦涩和挫败感就像密制的网,找不到出口。
太难过了,想要化成青烟,融化在这一个炎热炎热无比炎热的夏天里,不想回家,不想要看到爸妈,不想要一切。
她沿着防滑坡的枯草,笔直地走到河边,走近,再走近,紧紧地盯着那股涌动肮脏的河面,眼泪就要滚下来。
——这时候身后有人叫自己的名字。
宋方霓转过身,有人提着书包,正站在不远处的人行横道上。
第一名来了。
“这张长椅有人坐吗?”梁恒波明知故问。
她想说话,喉咙里依旧一股想哭的冲动。
男生等了会,主动地走到长椅的另一端,坐下来。
宋方霓也转过头,继续凝视着河面,就这么蹲着。
身后的男生又说:“我真的完全不通水性,所以……”
“我不会跳河。”女生仿佛猜到他想什么,幽幽地接下去。
梁恒波松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