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句话。。。好生耳熟?
婉露凝视着白钰,不像,他不是玉郎,虽然都曾这般温声细语地问过她。
她莞尔一笑:“千古多少事,一夕渔樵话,点滴心事,又何足挂齿?倒是狐帝,怎得也撇下了酒席,出来散心了?”
若说是怕她伤心难过,心中挂牵才追了出来,想必太过唐突了些。。。白钰轻笑,婉转道:“青丘四季如春,英红柳绿,难得一见这昆仑峰上如此皓洁的白雪,恰逢今夜雪月交光,杏花疏影,便想着出来好好欣赏一番。”
“如此,我们竟是怀了同一份野趣?”婉露微微勾唇,眉目温柔。
月色。雪色。绝色。绵绵不尽,交织如注,汹涌翻腾汇入他的心河,波澜壮阔,永不回头。
婉露说的没错,温柔的人都值得被善待,他笑的和煦:“是啊,真好。”
酒宴闹至凌晨,众仙家才纷纷回了各自卧榻,翻来覆去辗转难眠的孟阙,终是下定决心要去白钰那儿探探口风。反正南袖不用想了,那个花痴肯定是喜欢白钰的,现在就看白钰是什么心思了。。。
打定了主意,孟阙翻身下榻,去叩了白钰的房门。“吱呀”一声,房门漏开一缕门缝,孟阙推门而入,只见白钰坐在榻上倚着窗棂,莹莹月辉倾洒他一身,整个人虚无清透的仿佛下一霎便会穿窗绕楼,飞升而去。
直觉告诉他,这是个不好的预兆。
这大半夜的还不睡就算了,居然还在凭栏望月,这一看就是有心事啊。。。
“这么晚了,你怎得来了?”
“睡不着。。。”这倒是大实话,孟阙摸到他榻沿坐定,语气低落,“想同你叙叙话。”
“真是奇了怪,皆言天大地大不如阁主心大,原来孟兄也有失眠的时候啊?”白钰打趣道。
“你不也睡不着吗,这么晚了还在这儿看月亮。。。”循循善诱,他对白钰,向来都是有耐心的。
闻言,白钰复又抬眸,端端望出轩窗外,失神道:“原来不觉山光月色有何好看,如今倒是觉着美艳无边。。。”
“白钰,你是不是。。。有心上人了?”单刀直入,孟阙的耐心瞬间便被消磨光了,只缘眼前的白钰太不正常了。
几番顿挫,欲言又止,他终是将这隐秘的心事托出,目光沉静:“是的。”
“可否透露,到底是哪位仙子能让你如此魂牵梦萦。。。?”孟阙强忍住心痛,眉眼仍是带着笑意。
“你也见过的,”想起那抹淡雅的水蓝身影,白钰忍不住地嘴角上翘,“就是今日晚宴,坐在最末尾席座的仙子。”
如!遭!雷!劈!
梦魇成真,孟阙只觉得头重脚轻,头晕目眩,差点摔下榻去。
“孟兄,可是身体有何不适?”白钰抓住他摇晃的手臂,担忧道。
“没,没事。。。”孟阙抚开他的手,勉强直起身来,来不及道别,便仓皇逃回了自己的厢房。
其实他知道迟早会有这么一天,白钰终究会遇见自己心心念念的人,这名幸运的女子可以是任何一个人,是任何一个人他都能衷心祝福,但是绝对绝对。。。不能是南袖那个死丫头!该死,要是南袖都能捡这么大便宜,凭什么他不可以?若是白钰真的喜欢南袖,那还不如跟他一起。。。嗯,断袖一辈子!
对白钰钟情青睐的仙子何其之多,谁都可以,谁获得白钰芳心都可以,就是南袖不行!她既刁蛮无礼又莽撞任性,唯一能入眼的,也就只有那副皮相而已。。。这不应该啊,白钰怎么的,就能看上她呢?
孟阙百思不得其解,难不成真是在镇南府的婚宴上,两人一见钟情?孟阙直要把那天上的月亮瞧出个窟窿,也没瞧出有什么好看的,白钰若是想看月色,海天明月也很美啊。。。
哎,真不知道那可恶的朱雀,究竟给白钰灌了什么迷魂汤。。。
本以为会一夜无眠的孟阙,实在架不住连日来的奔波劳累,不久便沉入梦乡,好像还梦见了白钰,梦里的白钰双目失明,然后爱上了一个黑黢黢的烧火丫头。。。
倒是白钰,自孟阙走后仍是毫无睡意,他是听见过一些天宫传闻的,大抵是说婉露心仪天帝寂遥,痴情守候万余年之类的,就他同婉露的相处来看,这些传闻,很可能是真的。
她虽总是笑着,可那笑容轻浅,像是浮在水面上,始终表不及里。
她并不开心。
她不开心,他便也就欢愉不起来。
正当白钰寻思着如何才能使得婉露真正开怀,忽而一只白色灵蝶盈盈落在窗棂上,他一喜,忙摊开手掌,灵蝶化作光点凝成一页字笺,悠悠落在他掌心。
玉郎,宴席很热闹,很尽兴,勿念。
呵,傻姑娘。。。白钰睇着字笺上娟秀的字迹,竟微微湿润了眼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