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禩满面寒霜,“江宁曹家,世代备受皇恩,他们仗着汗阿玛这份恩典,早已成了江南蠹虫!江宁府库上的亏空,年年累积,却不见曹家有丝毫还堵漏洞之意!”
昭嫆微微沉吟,“这亏空,说到底也是几度迎驾才亏空下来的。”所以玄烨才睁一只眼闭只眼。
阿禩嗤地冷笑了:“迎驾?为汗阿玛迎驾,的确耗费奢靡!但那偌大的亏空,至少有一半是被曹家上下奢靡挥霍出来了!难道还要皆数要汗阿玛来的背负不成?!”
昭嫆怔住了,江宁织造府第的奢靡,昭嫆也是见识过的,那府邸的确丝毫不逊色杭州行宫。
“这些……你汗阿玛晓得吗?”昭嫆问,
阿禩撇嘴:“汗阿玛着实是过于仁厚了!”
这话里的意思,玄烨其实一直都是心里有数的。
唉,玄烨倒也不只是念旧情的缘故,而是这亏空,不止江宁府库,国库上也有数额不少的亏空呢。
说到底还是废太子之后的事儿,朝堂清洗,人心惶惶,玄烨为了安定朝堂人心,便下旨,特许官员可以支借国库银两,以解燃眉之急。这效果自然是极好的,群臣无不拥戴感恩,让玄烨赚足了仁德贤君的美名。但后果就是,国库亏空巨大,已逾百万两之巨。
若真要清欠,总不能只清欠曹家吧?而国库清欠,牵一发而动全身,玄烨自然顾虑颇多。
更何况,如今正当盛世,玄烨又不缺银子,自然不愿意为了银钱之事,动摇朝堂安宁。
阿禩忍不住讽刺道:“幸亏户部有四哥主政,否则只怕积欠的数额还不止这点呢!”
昭嫆挑了挑眉:“怎么?你这是对你老子不满了?”
阿禩忙站了起来,躬身道:“额娘,儿子不是这个意思!”
昭嫆摆了摆手,她知道,阿禩的性子,眼里揉不得沙子,便叹道:“你也是三十而立的人了,怎么性子还是这样刚硬?殊不知,过刚易折啊!”
阿禩外表看似温润,骨子里却是个强硬派。也不晓得是不是自幼与雍郡王亲近的缘故,竟学了他几分性子。
阿禩闷着脸道:“儿子的性子就这样了,这辈子是改不了了。”
昭嫆暗道,不过这样倒也不是什么坏事。朝堂吏治,若要整顿,非得雷霆手腕不可。
忽的,她一愣,玄烨让阿禩去吏部观政,难道说……便是这个意思?
昭嫆笑了笑,“这亏空之事,你可有跟你汗阿玛提过?”
阿禩闷声闷气道:“不知都提过多少次了,汗阿玛总说不是时候!”
昭嫆莞尔:“既然他说不是时候,可见是真的时机还不够成熟,你莫要心急。”
“知道了,额娘。”阿禩垂头丧气道。
“好了,回你的王府去吧,你的妻妾儿女都等着你回去呢。”昭嫆温温道。
想着数月不见的英兰,和几个孩儿,阿禩一颗心都热切了起来,忙跪安便退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