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坡杂草丛生,向阳面竟长满了荆棘,道路不好走,可只要翻过土坡,应是官道坦途。
崇嫣咬咬牙,用峨嵋刺一边割断荆棘,一边艰难向上攀爬,渐渐也开辟出一条路来。
蓦地,天空传来兽鸟振翅的声音,那只鹰在崇嫣的注视下落在荆棘高处,收翅后,一双鹰眸好奇地盯着她,歪歪头。
是林铭的鹰。
它鹰首微抬,望向她身后。
崇嫣后背骤然窜起一股寒气。
她不情不愿地回头,只见少年手持两柄弯刀,满身是血地向她走来,她认出那是那两名大汉的弯刀,刀在林铭手上,这场沙匪内斗的恶战,谁胜谁负昭然若揭。
刚刚与林铭短暂接触,她就知道这年轻沙匪不是好相与的,傲气且满身锋锐,更重要的是他记仇。
他浑身是血地追上了自己,这点就是证明。
崇嫣一颗心狠狠沉了沉,只见他吐了口血沫,扬起在她眼中堪称森然的笑意:“嗨~”
逃是逃不出去的,反抗不仅会激起这年少沙匪的凶性,若至自己重伤也得不偿失。崇嫣把心一横,猛虎式滑跪在地:“好汉饶命啊!”
她双手扣在地面,悄悄掐掉一串鲜红的果子,滑入袖中藏起。
林铭似被崇嫣这般没骨气的行为给震慑了,他愣了愣,随即冷哼:“你就只会这一句吗?”
崇嫣抬头望向林铭,努力挤出几滴泪:“大哥,你可怜可怜小女子,小女子父母双亡,阿兄也去了,祖父母病重就等着我赚银子回去抓药呢,若不是有苦衷,哪个女子又愿意抛头露面甚至冒生命危险行走江湖呢?”
她编到与自己境况相似处,倒也真掉下几滴泪。
林铭沉默,似有动容。
崇嫣内心狂喜,再接再厉:“您大人不记小人过,放我走吧,若放我走,我一定为您立像祈祷!”
林铭扬起嘴角:“祈祷什么?”
祈祷你下阿鼻地狱啊!
“祈祷您长命百岁。”
“好!”
崇嫣眼睛一亮,惊喜道:“大哥,您答应——”话音未落,只觉眼前一花,随之后颈一痛,她浑身失了力气,软软倒下,正撞上荆棘之际,一条长臂伸来,将她捞在怀中。
这怀抱热气充沛,更有浓郁血腥气萦绕鼻尖。
她失去意识之前,恍惚听见少年向她承诺。
“勿怕,我会护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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崇嫣是被呛醒的,马尾如拂尘一下下甩着她的脸,她睁眼时正看到马后蹄间一堆粪便,因扑鼻臭味胃里一阵翻腾。这时,她才发现自己双手被缚,就像货物一般,被粗鲁地绑在马上。
耳边是沙匪高声谈论声,似乎还夹杂着潺潺水声,她安安静静趴在马背上,用眼角余光打量着周遭环境。
此时天色微暗,观地上沙土便知已经被带离了树林,几颗旱柳枝条在夜风中发出簌簌微响,崇嫣手中空空,大抵峨嵋刺被收去了,果子因放得深还在袖中。
而她目光所及的身旁近处,林铭穿着血衣坐在火堆前,正细致地擦拭着他那银枪,他垂着眼帘,幢幢火舌映照在他俊美无俦的脸上,竟也生出几分凛然不可犯的冷欲之感。
呵,这沙匪,崇嫣心里嘲笑,除了擦拭兵器就没别的活计可做,且独占一个火堆,半晌也没个同伙来搭话,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