脸色凝重了几分,现在的乔锁让他有些看不透,他斟酌地说道:“你知道了大哥对你的情感?”
乔锁淡笑不语,许久,淡漠地说道:“我一直都知道,以前只是觉得他喜欢我,但是更看重家族,我随时都可能会被牺牲掉,所以我要逃离,我要的是纯碎的感情,如果他给不了,我就不要了,我以前不过是在逼他选择罢了,只是如今我不逼他了,这一个月我想明白了很多以前没有想明白的事情,顾柏林,你大哥爱的那样病态,你顾家打算坐视不理吗?”
顾柏林沉默了,双眼迸发了一丝雪亮的光芒来。乔锁,并不是一个简单单纯的女孩,或许以前她是,但是如今她足够聪明。没错,大哥从小就有些自闭,加上母亲将顾乔两家多年来的恩怨加注在他身上,他爱上的又是仇人的女儿,乔锁这几年来不断地逼迫他,大哥早就爱的有些病态了。
没有想到,事到如今,大哥陷了进去,反倒是乔锁看清楚了。
第一百四十四章爱,已成灰烬(三)
窗外雪花洋洋洒洒地落下来,乔锁和顾柏林面对面地坐着,气氛有了一瞬间的僵持。
顾柏林看着乔锁,微微沉吟,淡淡地说道:“你爱我大哥吗?”
爱吗?乔锁见顾柏林问出这个问题,有些讽刺一笑。她十六岁遇见乔谨言,十九岁为了他堕胎,后来他结婚,她不愿意做小三才会百般逃离抗拒,后来不惜入狱三年也不过是希望自己跟乔谨言能有个真正的了结。
如果他不能排除众难和她结婚,那么她只能带着孩子离开他。她爱了他半辈子,怎么会不爱,只是如今这种爱凉薄了,清醒了,她不再糊涂不再纠结了,因为她对乔谨言有些失望了。
他只会一味地将她绑在身边,她要离开便施暴,她留下来他便每日这般守着她。这样的爱令人窒息,更别说他有妻子。
乔谨言根本就不懂什么是真正的爱。他以为爱就是两个人生活在一起,她不开心了他便各种患得患失。
“以前很爱。”乔锁淡淡地说道。她垂眼拨弄着桌子上的杯子,现在还是爱的吧,只是爱的有些冰寒了,她想要离开乔谨言,她这辈子只会爱这一个男人。
她以前也不能确定乔谨言爱她,因为乔谨言什么都不说,娶了凌婉、对付乔家,没有给她任何的承诺,直到那一次看见她跟夏侯在一起,被她刺激得有些失常,她才明白乔谨言是爱她的,而且爱的很深,并非是她以为的那样可有可无,倘若放在以前她定然会欣喜若狂,不顾一切地跟他在一起,不计较名分不计较世俗的眼光,可是人就是这样的奇怪,心心念念得到的东西到手了,她反而淡定了。
她做不来开开心心地做他的小三,没名没分地生活在顾家,往后乔安长大了,她要怎么告诉她,她是个私生女?爱情总是自私的,而婚姻是功利的、现实的,她以前幻想的那些单纯的爱情大概只存在童话里。
乔锁想到这里突然之间有些悲伤,她能理解乔谨言了,他爱她,可是他不能娶她进顾家,所以这些年她逼迫他,他纠缠她,两人就这样纠缠着,最终都精疲力尽,却谁都不愿意放手,才会走进今日这般的死局。
她在云杉树下思考了整整一个月,才看清楚她和乔谨言的局面。
乔家败落了,顾雪诺把持着顾家,大哥至少现在是没有能力跟他母亲对抗的,而她一直想着离开他,乔谨言才会被她刺激得这般地疯魔。
“你想跟我大哥生活在一起吗?”顾柏林见乔锁陷入了长时间的沉思中,打断她,低低地说道,“我从小到大都是站在大哥这一边的,乔锁,其实你现在很清楚,大哥不可能放你走,如今最大的难题就是说服我母亲和我爷爷,让你名正言顺地生活在顾家。”
“你有跟我大哥谈过这些吗?这些年来你不说,他不说,你们都没有安全感,都在不断地猜疑和伤害,可以说你们走到这样的局面也是你们自己造成的,你既然都想明白了为什么不跟我大哥谈谈?”顾柏林皱起了眉头,有些不悦。
他之前一直以为乔锁和大哥都是当局者迷,自己也是看着干着急,如今乔锁既然明白了却始终没有找大哥聊,看着大哥每天患得患失,他着实很是不悦。
大哥这些年过的很是不好呢,乔锁这是冷眼看着大哥为她担心。
乔锁看了他一眼,冷笑道:“你们果真是兄弟,顾柏林,如今这一切都是乔谨言自己造成的,我一直都是顾乔两家牺牲掉的棋子,我不说,不过是在想这条路要不要继续走下去。”
她不是不恨他的,有爱亦有恨。
“你是个天性凉薄的女人,乔锁,你活在自己的世界里。”顾柏林一阵见血地指出来。
乔锁看了看他,没有说话,站起身来,将身上的毯子拿掉,走到窗前,外面的雪下得真大呀。顾柏林说的没错,她是个天性凉薄的女人,她一直纠葛于当年乔谨言对她的伤害,所以这些年她自虐自伤,一来是伤害乔谨言,二来也是让他们两没有退路地走下去,分或者在一起。
年少时的伤害太大了,她以为自己忘记了,可是回过头来才发现,这几年她都在重复地走着相同的道路,和乔谨言相爱相杀的道路。
“我来顾家多久了?”乔锁突然问道。
顾柏林算了算,说道:“三个月了。”
乔锁点头,三个月,为什么这三个月她感觉自己一夜之间成长了,变得面目全非了。她以前抄写佛经时觉得自己懂得了很多的道理,能够心平气和地对待一切,那一切不过是当时的假象,她抄写了三年佛经,却在不抄写的一个月内大彻大悟。
原来有些道理不懂不过是没有到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