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芙冰须臾不敢注视她的眼睛,只能低着头道:
“能为娘娘效劳,乃是臣妾的福分。”
“自然……算不得麻烦。”
董婉珠笑得和婉:“这便是你的懂事之处了。所以本宫,才那么地喜欢你。”
沈芙冰听得心里直发憷,她只想快些结束和皇后之间的对话:
“那…敢问娘娘……那朱砂梅现下在何处?臣妾…是否先回宫一趟,把作画用的纸笔取来?”
皇后身边伺候的宫女采桐活似听了个笑话那般地笑了起来:
“沈贵人说笑了。”
“画画要用的那些个笔啊墨啊的,我们景仁宫一样不缺。恐怕也就您拿着当个宝贝。您又何苦多跑一趟呢?”
沈芙冰面色微青,又听董婉珠道:
“话糙理不糙。且本宫心里想着,这梅花色红如火,须得有皑皑落雪点缀,方能更得其色。”
“妹妹你也知道,这过完了年,往后下雪的日子怕是就不多了。难得今天又下了雪,所以本宫便不得不在时间上要求紧些。妹妹若不趁着下雪尽快作完,万一之后雪停了,那可怎么好呢?”
她犹豫了一下,又道:
“还是说……沈贵人你并不想为本宫作画,打算寻个理由回自己宫,便再也不过来了?”
猝不及防的这么一句,着实把沈芙冰吓得不轻。她匆忙屈膝半跪,朝着皇后解释道:
“皇后娘娘,臣妾并没有那个意思…”
“您…您冤枉臣妾了……”
董婉珠嘴角一勾,又笑得跟个没事人一样了:
“本宫不过是说句玩笑话,妹妹怎么还当真了?”
“行了。”她拍一拍手,“把那盆朱砂梅抬出来罢。”
采桐福一福身子,便出了正殿,叫人去了。
不过一会儿的工夫,便见采桐指挥着几个太监,抬着一大盆梅树,并将那树梅花,放到了院子中央,正对着殿门口的位置。
北风一吹,鹅毛大雪纷扬洒落,落在那朱砂一般艳绝的梅花之上,上白下丹,的确美丽而震撼。
可与此同时,为了欣赏这美艳绝伦的梅花,景仁宫的正殿大门便不得不开至最大。外面的冷风袭入殿中,沈芙冰穿得又薄,便不由得打了个寒战。
在梅花摆好之后,采桐便又指挥着人,把作画所需的画案,凳椅,笔墨纸砚等,也一一在正殿中央,布置了下来。
而后她转身,朝着沈芙冰道:
“请。”
沈芙冰起身,坐到了画案之前的凳椅上。
不坐不知道,这一坐下,才猝然发觉,原来这画案,是正对着风口的位置。往小凳上一坐,只觉得冷风比先前还要大了许多。
甚至还隐约有星星点点的雪花,顺着风,攀到了她的睫毛上。
再加上她又没披棉披风,因而不过数息,便冻到发起了抖。
且在她研好墨汁,正准备开始作画时,便很快发现了另一个问题:
这朱砂梅的花形,似与寻常梅花不同。而花盆在院中,她却在屋子里,距离太远了,她根本就看不清花朵的具体模样。
看不清花形,她便不敢轻易下笔。更不敢靠着脑海中的想象在纸上作画。于是,很长一段时间之后,她的笔尖依然悬在墨砚上,没能触纸。
皇后和凌薇薇自然看出了不对。
“沈贵人,你在等什么?”董婉珠柳眉微蹙,道,“为何还不开始画?”
沈芙冰有些紧张,却又不得不吐露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