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东家的大园子内挤满了人,灵堂内,一个红红的棺木摆在一则,棺木内,表情详和,他的样子如同睡着了一般。
站在人群的前面,一个八十多岁的老人,他那一头雪白的银发在这人头涌涌的园子里格外引人注目,他那一根龙头拐杖支撑着他的身体,他微微有点骆背的身体不知道是因为站的过长,还是因为悲伤的原因开始有点颤抖。
他的身边,戴着孝布加纳搀扶着老人,虽然现在死的是他的阿爸,但是他的脸上却没有半点的伤悲。
“人呢,怎么还没有带回来?”老人转头看了看外面,他手中的拐杖连续跺了几下,虽然他的那一支拐杖没有孙悟空的金箍棒利害,但是他的这几下足已经让他身后的人紧张了起来。
“族……,族长,人在巴拉那里,是要点时间的。”一个年纪比族长小不太多的老人走了出来,很小声地说道,他一边说一边还不忘向山上看看,仿佛此刻巴拉正在上面看着他一样。
“巴拉?”老人听着这样的一个名字后,老人的表情开始有点复杂,在他思考了好一会后,他似乎变得安静了下来,然后说道:“怎么这事情又跟他有关系了,他在山上怎么就不能好好地呆着呢?”
老人的话虽然有几分责备的意思,但是谁都听得出,老人那是在怜惜巴拉。
“族长,那姓罗的是巴拉不知道从那里捡回来的,昨天晚上他到我这里来的时候,我就觉得他有点邪里邪气的,但没有想到他竟然对我阿爸下这样的重手。”加纳仿佛悲伤过度似的,无力言语地小声向族长汇报着。
“别说了他,我不想听到他的消息,你阿爸的事情,我们会帮你作主。”族长没有让加纳再说下去,他板起脸,很不高兴地说道。
巴拉这一个名字他已经有很多年没有人在他的面前提过,而当这一个名字再出现在他的耳边时,往事的种种又再涌上他的心头。
几曾何时,巴拉这一个名字让他感觉到脸上放光,但是也是这样的一个名字伤透了他的心。
而就在族长刚刚说完时,园子外面人开始不安静起来,当大家将目光转向大门外面时,只见巴拉正背着一个满身是伤的人,而在巴拉的前后左右则有巴图带去的人看着,此刻的他就像被人押着游街一样。
“看来要到的都到了。”罗昭阳趴在巴拉的背上看着这挤满人的园子,他小声地巴拉的耳边说着。
对于这样的场面,罗昭阳也并不是没有见过,只是他没有想到有这么多的人在,毕竟他只是想过来了解清楚老东家的死因,而不是过来谈判。
“你先顾好你自己吧,等一下可能我也帮不了你。”巴拉淡淡地说道,对于族长的出现,让他觉得事情变得严重起来,老东家的死似乎并不是他想像的那一简单,而当他的目光转向加纳时,加纳却有一种闪缩与躲避。
“族长,人我带来了,你看怎么处置吧。”巴图上前两步,走到族长的面前,冷冷地说道,虽然巴拉是有点强悍,全是在众乡亲的面前,那怕他有三头六臂,他也不敢乱来,更别说他想包庇罗昭阳。
族长并没有急着说话,他清咳了两下慢慢轩转过头来看了看巴拉,对于背上的罗昭阳他似乎并不放在心里,他更不去关心罗昭阳是不是害死老东家的凶手。
巴拉没有去正视族长的目光,背着罗昭阳的他低着头,等待着族长的训话一样。
“你哑巴了?见人都不问吗?”在久久的沉默后,族长突然开口说话,在说着话的同时,他手中的那一根龙头拐杖也跟着举了起来。
而就在大家正张大眼睛等待着那龙头拐杖打落在巴拉的身上时,那拐杖竟然停在了半空,迟迟没有落下来,族长那握着拐杖的手开始颤抖了起来,此刻的他似乎在考虑着这一棒到底应不应该打下去。
“算了,你就是那样的人。”族长收回了那拐杖,深深在叹了一口气,他今天到这里来他也没有想过责备谁,他只想过来主持个公道,他要让所有人知道胆敢伤他们巴寨的人是不会有好下场的。
“族长,伤老东家的人就是巴拉背着的人。”巴图看着满脸怒气的族长,他一边说,一边试图将罗昭阳从巴拉的背上给拉下来。
“放开你的手,这里没有你说话的份。”巴拉一个转身,甩开了巴图的手,很不客气地说道,虽然此刻站在他这一边的并没有谁,但是巴拉早已经习惯孤军奋战。
“放肆,你知道在跟谁话吗,你到现在还如此的任性?”族长大喝一声,他两眼对着巴拉一瞪,那两道犀利的目光让人不敢去正视,他那一张严肃的表情,更是让人着不一样的害怕。
族长的话一出,全场又再安静下来了,在族长扫视了眼巴拉背上的罗昭阳后,他用那拐杖头指着罗昭阳又再骂道:“你就知道带些不明身份的人进来,你就不知道好好反醒,你就不想想你为什么有这样的下场?十年是这样,二十年了你还是这样,你不小了,想想吧。”
族长的话在有一种恨铁不成铜的感觉,他的句话,让巴拉突然觉得族长对巴拉还一定要想法,族长已经老了,他担心那一天他老糊涂了,也许还真是会考虑让巴拉重新回到祠堂的席位上。
巴拉的回归,是巴图最不愿意看到的,但是如果真有那么一天,巴图知道巴拉也许还真会跟自己清算二十年前的旧帐,想到这些,他的心里就更加不愿意让族长和巴拉多作接触。
“杀人偿命,那是天经地道的事情,既然昨天晚上巴拉都说是这姓罗的医生砸断了东家的肋骨,那我们是不是应该找他算帐,让他一命还一命?”巴拉举起手来大声地说道,当他的话音一落,马上便得到了大家的响应,原本窃窃私者的族人开始变得不安起来,他们那指责的声音也开始越来越强烈。
“杀人偿命这倒是没错,但你们怎么就只说是我害死了东家呢?虽然说我的给东家治病的手法是急了一点,不过我相信你们这里也有人不安好心。”罗昭阳听着巴图给自己安上了罪名,他就再也无法趴在巴拉的背上装作听不到了。
“族长你看到了,他是在推卸责任,他是在拢乱视听,他这是在血口喷人。”加纳马上也站了出来,对于罗昭阳那样带刺的话,他忍不住站了出来。
“你别拿族长出来压我,我不是你们巴寨的人,而且我也相信族长今天到这来主持公道,他要看的也是证据。”罗昭阳淡淡地说道,当他将目光盯上加纳的时候,加纳的眼神开始变得有点闪缩。
“证据?”加纳冷笑一下,在扫视了一眼在场所有的人后,他又再大声地说道:“昨天晚我这里所有的都听着巴拉说姓罗的砸断了我阿爸的肋骨,伤得不轻,我家里所有人都可以做证。”
“没错,昨天晚上巴拉是有这样说过。”人群中,开始有人回应着,似乎是想向大家证明加纳所说的是事实。
罗昭阳从巴拉的背上滑落了下来,对于加纳这样的指控,他并没有急着去否认,他更加觉得没有必要去辩解,当加纳将手指指向他的时候,他笑着说道:“我想说的是你们这里有人对东家早已经图谋不轨的证据,还怀疑这里有人贼喊抓贼。”
罗昭阳瞪着加纳,当两个人的目光对上时,他们的眼神便开始较起劲来,他们之间的斗角一触即发。
“我现在不是让你来里查案,我们巴寨的事情由不得你来做主。”族长看着罗昭阳正把茅头指向加纳,他马上打断了罗昭阳的话,在清了清喉咙后,他又再接说道:“我现在只要知道,你昨天晚上是不是真的砸断了东家的肋骨?”
“他这样做是有原因,如果不是他的那一个,东家早就让人给害死了,那样我就不知道方子是有效的,那瘟疫就无法控制,整个巴寨可能就这样完了。”看着族长那有点不解理的说法,巴拉马上说道。
族长冷眉一横,那一道足可以杀的目光扫过了巴拉后很不高兴在说道:“你了给我住口,既然他都承认人是他砸的了,那照例把他给我埋了。”
“你们怎么这么不讲理的,你跟东家没怨没仇,我为什么要杀他呀,就你这样下结论要杀我,你是不是老糊涂了?”罗昭阳指着族长大骂起来,他见过不少不讲理的人,但是他从来没有见过像族长这样不讲理的,而他也知道如果此刻他再不抗争,那等他的头给埋到土里的时候就来不及了。
罗昭阳的那一句老糊涂的话一出,巴拉想着伸手去捂他的嘴都来不及了,看着族长那如鸡血一样的脸色,巴拉给罗昭阳使了一个眼色,示意着他别再说下去,要不然可能还真是没有人可以救得了他,那怕族长无理,而他是无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