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接了这个电话,听出那边的说话人乃是菊山直人‐‐菊山直人让他立刻出门前往维持会,开会!他大吃一惊,没想到自己会惹上这种麻烦,又没办法,只得是匆匆乘车,前往中山公园一带的政府机关。菊山直人说的没错,的确是开会,而且是言之有物的会议。这回那稻叶大将不再亲临,取而代之的是一位特务机关长,维持会全体委员以及下属机关的诸位局长都须出席。沈嘉礼坐在后排位子上,就见那机关长毫不客气的怒斥冯冠英,而冯冠英那张老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的,显然是十分尴尬,就不禁暗叹一声;又把目光转向段慕仁,却发现这位老人家面无表情,想必因为是个副手,所以压力不甚巨大的缘故。沈嘉礼作为一名旁观者,渐渐的从这会议局面上看出许多端倪,自己在心中翻来覆去的揣摩思索,倒也觉出了些许趣味。这样的会议接连开了四五天,后来在这日散会之后,段慕仁把沈嘉礼叫到了自己的汽车上,说要让他到自家去吃顿便饭。沈嘉礼知道段至诚这爹厉害,不敢不从。两人坐在汽车上,段慕仁忽然没头没脑的问道:&ldo;嘉礼,你说我现在若是上了正位,如何?&rdo;沈嘉礼刚要顺着他的言语附和两句,不过心念一动,却是收住了那话,转而微笑答道:&ldo;现在……时机不是很合适啊!&rdo;段慕仁看了他一眼:&ldo;怎么?&rdo;沈嘉礼小心的措辞说道:&ldo;局势未稳,百废待兴,想要把城市完全恢复起来,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在这种举步维艰的时期,独挡一面,怕是要吃力不讨好。您看冯老不就是个例子?&rdo;段慕仁沉默片刻,最后点了点头,转移话题道:&ldo;你和至诚是同学,关系又是那样的密切。我看你也就像看我自己的儿子一样。至诚很不成器,头脑空空,不知道他一天在想些什么,你肯来帮我的忙,做我的左右手,我很欣慰。&rdo;沈嘉礼忖度着笑道:&ldo;这全是伯父抬爱,我哪里敢当。&rdo;段慕仁又看了他一眼,没再说话。沈嘉礼随着段慕仁抵达段宅,正好那段至诚带着太太儿子也来了,众人相见,一团和气。沈嘉礼抱着段至诚那大胖儿子逗了半天,又陪着段太太聊了聊物价涨落,且去向老太太问了安。段至诚站在落地的厚重窗帘旁边,笑嘻嘻的凝视着沈嘉礼哄孩子,眼中再也装不下第三个人了。及至众人上了餐桌,段至诚怕自己行为失控,索性低着头只是吃,旁人的欢声笑语落到他耳中,也都是朦朦胧胧的。好容易熬到饭后,他自告奋勇,要送嘉礼回家‐‐旁人自然是不干涉。在路上,沈嘉礼对段至诚笑道:&ldo;天天开会。&rdo;段至诚告诉他:&ldo;偷偷的,不去也没事。我从来都不去。&rdo;沈嘉礼向后仰靠过去,侧过脸来望向了他:&ldo;日本人找,没法不去。&rdo;段至诚笑了一下,伸手去摸沈嘉礼的手:&ldo;我家老爷子昨天夸你,说你比我强一万倍。&rdo;沈嘉礼有些疲倦,所以只是放出目光,对着段至诚微笑:&ldo;你服气吗?&rdo;段至诚柔声答道:&ldo;岂止是一万倍?&rdo;沈嘉礼听他说话有些肉麻兮兮,就对他使了个眼色,又对着前方的汽车夫一扬头。段至诚会意,知道自己方才是有些忘情了。他现在的确是有些欲火焚身‐‐自从看到沈嘉礼哄自家儿子那一幕起,他就感到了一种莫名的悸动,急切的想要把对方当成女人来揉搓蹂躏一番。沈嘉礼也察觉到了他的异样,不过心中却是有些为难‐‐沈子淳还在家里呢!沈嘉礼没法子拒绝段至诚,只得是当着沈子淳的面,将对方带进了客房内。沈子淳一直盯着他两人看,心里明镜似的,什么都知道。两个小时之后,段至诚推门出来,精神焕发的,顺便带走了那两位不讨人喜欢的保镖。沈子淳取而代之的进入客房,就见沈嘉礼躺在床上,身上的衣裳倒还算是整齐,不过神情慵懒而恍惚,而且面如桃花,眼睛亮晶晶的。沈子淳停顿了一下,随即走到床边,蹲了下来。&ldo;你爱他?&rdo;他望着沈嘉礼的眼睛发问。沈嘉礼没有正面回答,只是虚弱的一笑。沈子淳抬手摸了摸沈嘉礼那汗湿的鬓角:&ldo;那你爱我吗?&rdo;沈嘉礼不假思索的答道:&ldo;爱。&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