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顺侯对上女儿平静的目光,不知为何有一瞬间的狼狈,但他很快就稳了稳心神,看了一眼赛雅嬷嬷和阿秋,说道:“你们先下去。”
赛雅嬷嬷有些担忧地看了容篱一眼,阿秋则站在原地不动。
安顺侯见此,脸上闪过一抹恼怒,怒道:“怎么?我的话不好使了是么?”
容篱淡淡地看了安顺侯一眼,这才开口道:“下去罢。”
听到容篱开口,赛雅嬷嬷和阿秋这才悄无声息地走了出去,不过二人并没有离开,而是守在门]口。
安顺侯怒极反笑:“你现在翅膀硬了,架子也不小,可你别忘了,别说你如今只是个贵人,那怕你成了贵妃,我也是你爹!”
“父亲在生气什么?”看着愤怒得脸红脖子粗的安顺侯,容篱轻笑一声,淡淡地道:“她们不过是按规矩行事罢了,您是我爹没错,可我却是她们的主子,看主子眼色行事,可不是下人应该做的?不过一些小事,也值当父亲如此?”
“你!”安顺侯气结,他确实愤怒,可他恼怒的是那些贱奴的态度么?他恼怒的是这个不孝的逆女!若是这个不孝女真的尊重他这个父亲,那些贱奴岂敢如此无视他?
“好了,”容篱见安顺侯一脸不忿,也懒得和他纠缠下去,直截了当地问道:“父亲过来可不是为了和女儿吵架罢?若是如此,恕女儿不奉陪了,免得传扬出去,别人说女儿不孝。”
“你若真的孝顺我这个爹,又何必怕别人嚼舌根?”安顺侯冷笑道。
“我倒是想孝顺父亲,小时候如妹妹和弟弟那般躲在父亲怀里撒娇,可那也得父亲给女儿机会呀?小时候父亲会带妹妹出去看花灯,会将弟弟抱在怀里哄,会给他们买各种吃的玩的,可我呢?从小到大,父亲与我心平气静地说过几次话?”容篱并非是天生强大,她也是人,小时候也会如其他孩子那般渴望父爱母爱,亲娘死了,母爱她没法得到,可亲爹还活着,却在张氏的挑拨下,对她横眉冷对,每次见面不是打就是骂,每每如此,她心里总是十分难过,她不明白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为什么那么喜欢妹妹和弟弟的父亲对她如此不喜。
后来随着她年纪渐长,她才明白,并不是她做错了事,而是父亲并不爱她,所以他从来都不管她,所以他纵容张氏苛刻她,甚至明知道张氏故意挑拨,仍然助纣为虐。
“你是说为父对你不好?”安顺侯瞪大眼睛。
“父亲觉得对女儿很好?”容篱讥讽反问。
安顺侯顿时语塞,虽然他不想承认,可却不得不承认,他对大女儿确实是没有什么感情,大女儿是周氏生的,可周氏性格强硬,没有张氏温柔小意,当年他会娶周氏不过是看上了威远侯府的权势,对周氏其实并不喜欢,后来遇到处处逢迎他,对他温柔体贴的张氏,他才会控制不住自己,彻底陷入了张氏编织的情网里。
他本就不喜周氏,对容篱这个女儿]自然也说不上多喜欢,后来威远侯还上门逼迫他写下和离书,这对他来说,简直就是奇耻大辱,因此对容篱这个女儿就越发厌恶了。
因为不喜和厌恶,他对大女儿不管不问,甚至恨不得侯府里没有这个人,如今要他扮慈父,那怕安顺侯脸极厚,他也做不出来,因此面对女儿明晃晃的讥讽,他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僵在原地说不出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