摸不清道不明的病,成为悬在江南百姓心头的刀,他们足不出户,紧闭家门,试图用单薄的木板抵抗未知。
然而时疫传播有无数种方式,喝的水吃的饭,哪怕一只小小的老鼠,都能带来无穷祸患。
在城池中乱晃已然没有意义,温知允双唇轻抿,决定前往丹阳郡守府。
一个地方出乱子,首先要找的就是父母官,与父母官进行沟通以后,才能揪出内鬼,抚平内乱。
可姜三敲打半天,连个门房都没出来。
温知允摸索着袖中冰凉,正犹疑着要不要使用,大门裂开一丝缝隙,露出双黑魆魆的眼,“大人这几日不见客。”
堂堂郡守,怎能将百姓拒之门外。
姜三脚下用力,缝隙逐渐宽敞,直至大门摊开。
枯瘦的门房跌坐在地上,惊慌失措地捂住面容,“都说了大人不见客,整个丹阳郡都知道大人不见客,你们到底是谁,竟然强闯郡守府,你可知这是何罪。”
姜三勃然大怒,正待将姑娘教的狐假虎威甩出。
温知允皱着眉头蹲下,三指搭在门房脉上,“你病了?”
门房愈发惊怒,“敬酒不吃吃罚酒,来人啊,将这两个登徒子……”
后面的话没说出来,他的眼前出现一块金灿灿的令牌,行云流水般凿刻出“太子令”三字。
皇族禁令,太子唯重。
见令牌者,如人亲临。
温知允为了长宴亲赴江南,长宴用令牌庇护柔弱的四哥。
亲人间,相辅相成,不过如此。
“丹阳郡守感染时疫了吧。”温知允收起令牌,“带我去见他,否则现在就要了你的命。”
身后姜三配合地抽出长刀,利刃映射出光芒,照耀出门房的敬畏。
一切顺利推进。
门房在前头带路,姜三凑过去小声询问,“公子怎么知道,丹阳郡守感染时疫了?”
“时疫重在传染,连门房都病重,丹阳郡守又岂能幸免?”温知允握紧小药箱,“就连这里的一花一木,一草一叶,都难逃其中。”
“那我们岂不是也……”姜三面目惊骇,脚步迟疑。
学武之人不怕天不怕地,不怕受伤不怕算计,唯惧病尔。
可现在,看着小大夫瘦弱却笔直的肩膀,姜三又说不出退却的话。
战场无逃兵,病场无懦者。
大不了就是死,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
姜三踉跄着笑,甚至来不及遗憾,眼底逐渐升起慷慨赴义的决绝。
“你怎么了?”温知允回头,“时疫的源头并没有寻到,即使寻到也有机会治愈,并不是得了病症就得死。”
姜三这回真是一个趔趄,站直后傻笑着挠头,以此遮蔽尴尬。
引路的门房也总算停下脚步,指着阴沉沉地卧房轻声道,“大人……就在里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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