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傅元青又问。
“浦老先生……仙去了。”
傅元青有些预感,可又有些措不及防。
他茫然快步走入雨中,走出了大门。
他的两位左右臂膀追了出来,为他撑伞。
“我、我得出宫,去看看夫子……”傅元青低声道,“我现在便——”
“干爹!”
“老祖宗!”
两声悲戚的呼唤,唤醒了傅元青,他想起来了,自己被禁足宫中已有多日。
夫子刚才是故意入梦吧,就算是走,也放心不下他这个不成器的学生。
心如绞痛,无法呼吸。
“干爹!回去吧!”
“老祖宗……雨太大了!”曹半安在雨中艰难撑伞,“老祖宗,您听小的们一句劝!”
傅元青眼眶通红,血丝遍布,浑身颤抖,仿佛下一刻便要落泪。可他却哭不出来,他从十三年前,便再无泪。
他双腿无力,朝着南方跪地叩首,抖着声音道:“夫子去矣,万古长夜!”
雨水顺着他的脸颊落下,仿佛苍天也知道他的悲楚,替他哭之。
傅元青在雨中叩首,不肯起身。
曹半安尚好,可方泾已经哭了出来:“干爹,您别吓唬我,干爹!”
雨水砸痛他的肩膀,顺着他的脸颊流下来,落在积雨半寸的地面。有人此时搂着他的腰与肩膀,把他从地上拽了起来,用胳膊揽住。
傅元青模糊中,看见了一张熟悉的脸……
他有一阵恍惚。
“陈景……”傅元青说。
“伞!”那人皱了眉头,对曹半安道。
“是陛下……”傅元青有些茫然的说,“不是陈景。”
曹半安连忙将伞撑过来,接着雨衣便披在了两人肩头。
终于,在少帝怀中,得到了一番干燥的小天地。
傅元青被带回了值房,曹半安与方泾二人将他安置在了榻上。少帝上前,亲自为他换下湿的衣物,手法熟练,不像是第一次为人更衣。
明明已经是三月。
明明已经在屋里了。
傅元青却忍不住发抖。
“去生了地龙。”少帝吩咐,“然后让牧新立……不,方泾,去宫外寻百里时,让他即刻入宫!”
“是……”
方泾话音未落,傅元青已经从榻上下来,跪在少帝脚边道:“主子,恳许奴婢出宫前往折祭,以托哀思。”
少帝眉毛拧了起来:“朕说过,在朕这里,不用主子奴婢这一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