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这龙湛到底是扎营在何处,竟让敌人袭击了粮仓,可见其守备也并不森严嘛,也没见他手下兵将有多么神勇,这小子还好意思如此之狂妄?从海岛之上带八千兵将过天堑千里迢迢的赶来,一路上消耗的粮食也定然不少,想必几月的疲战下来,粮仓储备也并不多,这要是来一场大火烧了他们粮仓,必定使其军心大乱,也难怪这小子会如此着急。
一想到这小子若是吃了败仗颓然沮丧的落魄样儿,晏紫姹心里就万分的高兴。正当她这样幸灾乐祸的想,一个穿着铁钾外套带着钢盔帽遮了半张脸的小士兵急匆匆的朝营帐里奔了进来,她吓得赶紧又裹着羊毛毯滚了一圈,没想到那小士兵二话不说,就将她像提包袱一般的提了起来,挂在肩上,然后急着往营帐外跑,他那迅捷的动作估计让营帐里的那些姑娘们看傻了眼,一时半会儿还反应不过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喂,你是谁?你要干什么?”晏紫姹哑着嗓子急叫,那士兵很不客气的回应了一句:“闭嘴,别乱叫,我是来救你的!”
子宇?听这声音好像是子宇。不过,他怎么这样一幅打扮?难道烧粮仓的火是他放的,他故意声东击西扮成了这儿的士兵来救她?
好呀!子宇你果然是来了,没有撇下你师姐我不管,可是为什么我每次赤身露体和男人在一起的时候,你都要来偷窥一番!你这个欠管调的不良少年,懂不懂什么叫作少儿不宜呀!
不过,声东击西这一招也不是什么良策,乃兵法之惯用一计,也不知那狂妄的兵帅小子是否会很快发现,倘若那小子也够聪明,那么子宇孤身闯进这被重兵包围的营帐想要逃出去的话也并非易事,“不行,子宇,我们不能就这样出去,我们逃不出去的,你快放师姐我下来!”
子宇的轻功卓绝,几个跳跃就掠出了几十米之外,他扔抱着她不放,轻声道:“既然来了,哪有空手出去的道理,师姐,你是想让我把你把包入箱,还是和我一样换身衣服?”
晏紫姹有点生气,便怒道:“这两计都不行,第一计太引人注目,第二计,我……”
逃过了那些正奔往粮仓方向的士兵视线,子宇背着她飞到了营帐后一处长满了灌木白花的地方,隐蔽在高丛野草下,忽将她放下道:“那就采用第二个办法,我早已准备了另一套兵钾!”说着,他往晏紫姹身后一指,果见草丛中有另一套士兵战钾,不用想就知道这套战钾也一定是不久前从一个士兵身上脱下来的,还散发着浓浓的汗臭味,晏紫姹不禁掩了鼻道:“我不想穿这套战钾,子宇,你还是不要——”
话还没说完,就听见百步之外有轰然而至的脚步声传来,不好,那狂妄小子果然已发现了子宇的奸计,晏紫姹一着急,便狠狠的推着子宇,喝道:“你快走,师姐不要你管,最起码,师姐现在不会死在这里,而你就不同了……”
“你这么?g悍,死肯定是不会死,不过,那个兵帅可是自攻进昕晔国白莲城以来有名的恶魔,带兵烧杀抢掠,**妇女,无恶不作,有些女人他玩腻了就赏给自己的部下,而那些被他赏赐给部下的女人们就更可怜,一个女人被十几个男人强暴,通常不到三天就死了!”
看着子宇如此激愤认真的表情,晏紫姹有些发愣,低声问道:“你怎么知道这么多?”
子宇嘿嘿两声笑了起来,脸色一肃,又神色紧张道:“此时不是废话的时候,师姐你还是赶紧跟我走,凭我们俩人的力量,我就不幸逃不出这个贼窝!”拉着晏紫姹的手一沉,但见她还一动不动的坐在地上,额头上淌着晶亮的汗珠,终于意识到不对劲,他又着急的问道,“师姐,你怎么了?”
“那家伙给我下了一种叫什么十香软骨散的药,我现在一点儿力气都使不出来,所以,你若带着师姐逃走,师姐只会成为你的负累,与其坐以待毙,不如再谋良计,子宇,听师姐的,快走!”
子宇怔了一怔,似在思忖,就在那些追兵逼近之际,他还是将晏紫姹再次扛到了背上,头也不回的向远处飞去,身后的脚步声与呐喊声嘈杂,似乎已越来越远,他内心腾起一阵骄傲的喜悦,应该是甩掉那些人了吧?可是,受到那些追兵风声的干扰,他没有感觉到,身后有一支箭破空射来——
“子宇,快向右躲!”晏紫姹猛一抬头时,瞥见了那支箭,可是,她没想到那支箭竟是如此之快,她慌不迭的伸手去接,然而,那支箭还是穿过她的指缝而过,钉进了子宇的腿部,血喷涌而出……
“子宇——”她只觉视线被一片殷红弥漫,一时惊吓得有些魂不守舍,而子宇也终扛不住,一个趔趄,便抱着她一起摔倒在了地上。“子宇——”她惊慌的抱起已颓然无力的少年,将手抚在他中箭的大腿部,有大量的血涌出,染红了她整只手。完了!要是她没有记错的话,大腿这个部位好像是有大动脉血管,若是拔箭的话,肯定会血流不止,也不知道箭上是否有毒,她急得汗流浃背,猛然一下将裙摆撕开,扯下一块布来,将子宇的伤口包住。
“都怪你自己,你这臭小子,叫你走,你不走,现在好了?能把白凤从九天之上射下来的人,你以为他真没两下子?枉你还自诩聪明……”见他双目紧闭,她一边训斥着一边又吓得直掉眼泪。
子宇忽抬起手,轻轻抹去正掉在他脸颊上的一滴晶莹,眼睛还没睁开,唇角便弯起一个弧度,忍痛笑道:“又死不了,师姐,你哭什么?”
见他醒转,她又喜极而泣,一掌拍到他大腿上,大喝道:“你这个臭小子,到这个时候了还有心情笑!”这一掌又令子宇一声吃痛的大叫呻吟:“你这个女人——”
“哎呀,对不起,对不起,你痛,其实师姐心里更痛……”
在子宇腿上一番乱摸之后,两人抱在一起又哭又笑,也不可谓不悲恸感动,然而,这场面却很快被一人的讥笑加讽刺无情的打断。
“两位爱卿这是在打情骂俏吗?这种场面还真是很感人呢!”
一听这肉麻酥酥的声音,就知道是那个妖孽美少年来了。还真是练得一双神箭手,百步穿杨哈!你狠!你牛!你厉害!晏紫姹抹了眼泪,望向兵帅华吟澈也就是龙湛,绽出一抹*之笑道:“怎么,我才离开一会儿,你就这么想我了?如此之急的赶来?”
兵帅龙湛笑了笑,连连点头:“本帅的卿就要被别人抢走了,你说本帅能不急吗?”说罢,懒洋洋的指了指她怀中的少年,问道,“难道这位就是卿的小情郎?嗯!虽不及本帅的天人之容,但长得确实还不错,不过,好像略显稚嫩了点,和你不配呀!难道卿这么爱吃嫩草?”
噗,晏紫姹一阵气血攻心,在心中轻蔑的暗暗咒骂,你以为你小子有多大,顶多就大子宇一二岁!你这么妖孽这么狂,迟早会被雷劈死,喝水呛死,走路摔死,玩女人玩死!然而,她的脸上却露出了和煦友善的笑容,请求道:“兵帅您误会了,其实他是我弟弟……”言未止,一声呜咽,便开始了痛说革命家史,从家破人亡说到姐弟离散,最后到好不容易重聚,准备一起云游四海,却不料被一只箭给射了下来,说完之后,她感觉自己的泪水实在是流得有点多,便抽泣了两声以作尾声,开始另一番说教道,“兵帅,上天有好生之德,古人有云,得民心者得天下,你既是要做一番大事业的,就不要拘于这些小节,不如从我们做起,放了我们一条生路吧!我们一定会记住您的大恩大德的。您听说过结草衔环的故事吗?说不定有一天,当您打了败仗落难的时候,我们还能拉您一把呢!”
她只顾一个劲儿的说,却不知在说到“打败仗”三个字的时候,龙湛的脸色阴了一阴,终是没有爆发,待她说完了,他才魅起笑颜,说道:“卿的故事依然很动听,不过,本帅绝不会打败仗,而卿乃是本帅好不容易从天上射下来的凤凰,怎可就这样随意舍弃?至于你的这个弟弟,他竟敢在本帅粮仓中放火,差点烧掉了本帅打过三个郡城才屯积起来的一月军粮,卿认为这个罪名不可谓之大?”
子宇忍不住发笑,晏紫姹捂了他的嘴,又对龙湛笑道:“请问兵帅的粮仓到底损失了多少粮食?”
“损失不多,将近一百石!”龙湛轻声答。
“不过才一百石,我弟弟一定可在三日之内帮兵帅给十倍的找回来,只要兵帅答应放过我弟弟,救冶他腿上的伤。”晏紫姹故意加重了那“十倍”两个字,却让子宇的瞳孔遽地张大,他奇怪的瞪着她,但她仿若未觉,还在绘声绘色的说道:“兵帅可听过草船借箭的故事?”
“卿又要给本帅讲故事?”龙湛眼中的轻笑看不出是什么意味,但晏紫姹已扯开了她的话匣子,将三国赤壁之战中,周瑜如何逼诸葛亮三日造箭,诸葛亮又如何骗曹操草船借箭的故事激情澎湃的诉说了一遍,然后信心满满的拍了拍子宇的肩膀,高声道:“古有诸葛亮三日草船借箭,今有我弟弟三日造粮来填补你的粮仓,保管你打一年半载的仗都没问题!”
子宇的眼球子迅速的左右转了一周,口中发出模糊不清的低吟,无奈晏紫姹将他的嘴捂得死死的,他实在吭不出声。也不知她今天抽了什么风,竟然兴致勃然的给这个异族恶魔讲起了各种不同的故事。
“如果你真想有一天能成为一代君王,坐拥天下,就应该学会要谦虚谦虚、仁慈仁慈、广纳英才,礼贤下士。你手下才八千兵将啊?八千兵将算什么,你得想办法召兵买马,壮大你的将士军队,是不是?你还得学会让一些有才之人甘愿受你差遣,是不是?你还得……”漆黑的眼球子转了几圈,发现好像有些词穷,晏紫姹最后合上嘴唇,望向龙湛,很深沉的问了一句:“你,听明白了吗?”
龙湛僵着脸,看了她半响,眼中似有各种神色一闪而过,或愤怒、或惊诧、或质疑、或欣赏,最后却化为一声仰天长笑,晏紫姹呆呆的望着他,战战兢兢的问:“你笑什么?”
“卿真的很爱跟本帅说教,虽然言词上太过激烈,求人态度也不够诚恳,但本帅还是很喜欢听卿讲故事,卿费了这么多的口水,无非就是想让我放过你这位弟弟。”他眉锋一扬,又柔声笑了一笑,道,“只要卿能留在本帅身边,多给本帅讲讲故事,本帅就允了你的请求!至于军粮的供给,本帅自己会想办法!”
“你的办法无非就是抢夺贫民百姓的口粮,枉我苦口婆心的跟你说教了这么多,你就一点领悟能力都没有吗?你懂不懂仁慈、仁慈两字怎么写呀?”晏紫姹抓狂得恨不得寻了家伙向他砍去,但又想到她和子宇的命现在还掌握在他的手,便又转即软语笑道,“难道你真的一定要用抢吗?”
“谁说本帅要去抢?”龙湛的脸上似显出一丝不悦,埋怨道,“卿说得本帅真的好像跟土匪似的。”
“那你有什么办法?”晏紫姹呆问。
龙湛回头,柔魅的笑容显得有些风情万种,只见他丹唇微启,一字一句吐出:“草、船、借、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