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姑姑可见过玉兆天?&rdo;谢芳华问。谢凤点头,&ldo;见过。&rdo;&ldo;他是一个什么样的人?&rdo;谢芳华又问。谢凤想了想,道,&ldo;性情古怪、行为乖戾,诊思细谋,手段厉害。&rdo;&ldo;我一直不明白,北齐玉家,到底有几个国舅?玉兆天和玉兆宴,是一个人,还是两个人?&rdo;谢芳华问。谢凤摇摇头,&ldo;我也不大清楚,不过,虽然兄弟二人长得极像,但看起来是两个人。玉兆宴待人温和,从来不与人发脾气,在北齐京城人缘甚好。提起玉兆宴,人人都买他三分薄面。就算太后和玉贵妃为难我,这些年,他见到我,也恭敬有礼。挑不出错来的一个人。&rdo;谢芳华点点头,不再说话。又走了大约两盏茶的时间,听到头顶上方传来惨叫声和清喝声,显然是在破阵。众人都默默不言语,脚步落在地面上走路都刻意地放轻了。又走了大约两盏茶的时间,头顶地面上方再无动静,远处隐隐听到破阵砍伐的声音。谢芳华压低声音道,&ldo;前面再走五百米,应该就到出口了。踏出出口,所有人都立即上船,不要喧嚣。&rdo;有人应声。走了五百步,来到出口,陈老推开机关门,刺眼的白日光顿时透了过来。陈老回头看了一眼,谢芳华对他点头,他当先引路,先出了暗道。秦铮和谢芳华等人随后走出。暗道的出口果然是一片湖水,望不到尽头,两边是枫叶林,有枫叶落下,飘到湖里,顾名思义,枫叶湖。枫叶湖的边上,停着一排船,每个船头,都有渔夫打扮的人在守着。陈老扫了一眼船,对其中一名船夫打扮的人摆手,那船夫意会,对其他船夫一摆手,众人颔首,立即掉好了船头,一字排开。陈老立即招呼人上船。不多时,众人都上了船,船夫解开绳索,船没有一丝声响地离开了岸边,向远处划去。秦铮坐在船篷里,回首看了一眼,对谢芳华道,&ldo;这样走,放过玉兆天这些人,太便宜他们了。&rdo;谢芳华没答话。陈老对他道,&ldo;小王爷放心,不会便宜任何人的,只要我们离开枫叶湖,他们破了机关,进入天机阁,第一时间,天机阁就会爆炸。他们来的这些人,运气好的话,能存活一半人,运气不好的话,都折在这里,也说不定。&rdo;秦铮闻言&ldo;哈&rdo;地一声,笑道,&ldo;原来还有后招,这个好。&rdo;陈老看了谢芳华一眼,对他道,&ldo;这是当初言宸公子定下的计策,天机阁毁了,也不能便宜别人。更何况,阁里有很多东西,我们离开时都带不走,若是不毁掉,落在别人手里。我们天机阁的人就会被人知道底细,以后就算生活在这世上,怕也是艰难。&rdo;秦铮颔首,&ldo;言宸的才华,令人佩服,只是可惜,他是玉家的人。&rdo;陈老闻言不再说话。谢凤道,&ldo;我见过小国舅几次,玉家的子孙虽然大多都出彩,但是能如他一般模样的人,还是少有。一年前,我便听说他掌控了玉家大部分的势力。玉家的家主对他颇有些不满。&rdo;&ldo;为何不满?因为掌控了玉家的势力?&rdo;谢芳华问。谢凤摇头,&ldo;应该不是,似乎是因为他无意回玉家,另外也是因为救我,让太后和玉贵妃,以及玉家人,都引起了不满。&rdo;谢芳华抿唇,&ldo;言宸生于玉家,也有诸多苦楚。&rdo;谢凤轻叹,&ldo;何人在世,没有些苦楚?外人看我们金尊玉贵,锦衣华服,出入仆从前呼后拥,可是我们的迫不得已和辛苦却比寻常人要多上千倍之多。每个人都没办法选择自己的出身。&rdo;老侯爷此时哼了一声,&ldo;出身是没办法选择,但可以选择自己要走的路。&rdo;&ldo;爹这句话倒是极对。&rdo;谢凤顿时笑了。&ldo;南秦和北齐这一仗打起来,北齐王室和玉家会倾力以赴吧,我们南秦皇室和各府也是。&rdo;谢芳华幽幽道,&ldo;我只是担心言宸,不知道他如今在哪里,境地如何?&rdo;&ldo;应该是在北齐军营,救齐言轻。&rdo;秦铮握紧她的手。谢芳华闻言沉默下来,不再说话。今日,天气极好,湖面上无风无浪,船行驶得十分的顺畅。天机阁和那些黑衣人被远远地抛在了身后。船大约行驶了一个时辰,老侯爷问,&ldo;华丫头,我们去哪里?&rdo;谢芳华想了想,道,&ldo;爷爷、舅舅、林溪哥哥和姑姑回京城吧!离京当时也是迫不得已,为了躲避先皇。如今坐在皇位上的人是秦钰了,他不会再为难忠勇侯府。姑姑也多年没回京城了,想必十分想念。&rdo;话落,他看向秦铮,见秦铮点头,她又道,&ldo;我和秦铮、陈老,我们想办法去找云澜哥哥和意安。&rdo;老侯爷点点头,&ldo;出来这么多日子,我还真想家了。忠勇侯府不会已经长满了荒糙吧?&rdo;&ldo;没有,有人在打扫。&rdo;谢芳华道,&ldo;您、舅舅、林溪哥哥离开后,没人为难下人,忠勇侯府除了冷寂了点儿,倒没荒芜了。&rdo;老侯爷望向京城方向,&ldo;离开时,我想着,兴许以后都不回去了,没想到,忠勇侯府最终却是和皇室握手言和了。这是南秦皇室之幸,是忠勇侯府和谢氏之幸啊。&rdo;&ldo;多亏了华丫头。&rdo;崔允道。老侯爷摇头,&ldo;她一个女儿家家的,占不全所有的功劳,是所有人的努力。&rdo;&ldo;爷爷说得极对。&rdo;谢芳华点头。&ldo;回京后,就会见到左相,你怕不怕?&rdo;老侯爷转头问谢凤。谢凤嗔了老侯爷一眼,&ldo;爹,我都一把年纪了,年轻的时候都没怕过他,老了还怕什么?当年,我也不算对不起他。只不过是全了忠孝,没全情分罢了。&rdo;&ldo;你既已决定,就守好本心,别再牵扯出什么事儿来。否则,不如不回去。&rdo;老侯爷道。&ldo;您女儿我一把年纪的人了,又不是镇不住自己的人,换句话说,鬼门关都死过了一圈,我敢大胆的做出惊世骇俗不顾廉耻之举,为他生下孩子。如今见他,也是坦然。&rdo;谢凤道,&ldo;无论是他,还是王上,我自认没有对不住他们。&rdo;老侯爷点点头,&ldo;你个死丫头,这些年虽然没在我身边,但是弄出两个小子,帮你藏着捂着,也担足了心。生怕养歪了,不敢娇生惯养,送出去历练,又怕养死了养残了。如今幸亏都还好。&rdo;谢凤笑了起来。谢芳华看着姑姑,由衷地觉得敬佩。天下再没哪个女子,如姑姑一般勇敢,无论是为情,还是为义,无论是为忠,还是为孝。她都做到了。爷爷也让人敬佩,白发人送黑发人,她父母死后,姑姑远嫁,他一个人支撑着忠勇侯府,虽然姑姑在北齐,可以他这个作为父亲的,永远是他的依靠。谢凤笑着,笑着,伤感起来,&ldo;云继来北齐时,我见到了,只是没久呆。轻歌我至今还未见一面。&rdo;谢芳华道,&ldo;如今轻歌受皇上器重,调任荥阳城。你们回京途经荥阳城,就会见到他。&rdo;&ldo;不知他可怪我。&rdo;谢凤道。谢芳华看着她,&ldo;您也是迫不得已,我想他不会怪您的。&rdo;谢凤叹了口气,&ldo;虽然说我没对不起左相和王上,但却对不起这两个孩子,没在我膝下养大。吃了不少苦。&rdo;&ldo;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rdo;老侯爷鼻子哼哼一声,&ldo;担这些心做什么,你给了他们生命,孩子都不是奸恶之徒,就算有些嗔怪,但也该是感恩。&rdo;顿了顿,又道,&ldo;轻歌那孩子你放心,心里明白着呢。他在京城待了多久?竟然没找左相透露一丝一毫,真是压得住心性,将来前途不可限量。&rdo;&ldo;轻歌说他也去过北齐,远远的见过您。&rdo;谢芳华道,&ldo;他跟随我去的漠北,在我身边多年,我却也没发现他的身份,若不是为了纠察事情,查到他和言宸,去信问他,我还不知道。&rdo;话落,她瞪了老侯爷一眼,&ldo;爷爷瞒得才叫严实。&rdo;&ldo;他这身份,轻易外泄不得,少一个人知道,也是为他好,更是为你姑姑好。&rdo;老侯爷胡子翘了翘,&ldo;我有什么办法。&rdo;谢芳华想想也是,对谢凤道,&ldo;姑姑放心好了,他知道您回南秦了,我问他是否给您梢话。他说自己见了你有什么话自然会说,用不到我传话。&rdo;谢凤笑了起来,对老侯爷说,&ldo;爹,咱们出了这片枫叶湖,就立即动身启程吧,别耽搁了。我想见那孩子了。&rdo;&ldo;行。&rdo;老侯爷点头。几人就此说定,便打住了话。这一片湖虽然不大,但出去后,便与一条河相连,顺流直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