饶有兴趣的摸了摸下巴,晏经狐狸突然作打量状,道:“言过其实,言过其实!师弟看着可比不上那些人夸的,唔,鼻如悬胆…唇红齿白…眉如墨画……咦,师弟长得真是不错,师兄我今日头一次知道呢……”这话说的轻佻,晏经也做足了一副恶霸公子调|戏美人的模样,只是那双狐狸眼却时不时的往贾环身上去瞟,显然是在撩拨某人生气呢。史墨看师兄这不正经的模样,没好气朝天翻个白眼,果然,君子呀公子呀什么的,只可远观不可近交。不过师兄‘贼目鼠眼’的口花花着自己,那眼睛去瞅环儿是个什么事儿?史墨瞬间有种错觉,怎么觉得师兄这样儿有点说不出来的意味呢,跟自己是环儿内人似的……瞬间一阵不自在,立马想,是错觉……一定是错觉……史墨捅捅贾环,“你说说,怎么回报给这俩?”他被舅舅和环儿宠的都犯了懒,刚才阴笑也只是个预示那些人会死的很惨的意思,具体的手段压根儿就没去想,史墨摇头晃脑的又灌了一口柴师兄珍藏的红茶群芳最,心想他养大的环儿坏心眼多着呢,权当给他个发挥的机会,再不然,也有个老狡猾老狡猾的狐狸舅舅撑着呢,他哪点小心思就老实揣在肚子里用在读书入仕上,给舅舅和环儿当个招牌罢了,他有自知之明着呢。要说他们把害史墨主意打到那种事上去,可真真儿戳到了贾环的七寸,毒蛇么,戳到七寸的第一反应绝对是暴起反击,敢打蛇七寸的,下场只有那么两个:一戳到底,拿捏着弄死了这蛇;被暴怒的蛇狠命咬一口,毒死完事。贾环心思百转,已经思量到对付这一系列事情的幕后指使戚夫人身上去了,说实话,那两个眼大心空的小子,他还真没放在心上。附在史墨耳边把那肚子坏水……哦,不,是主意都倒出来,热乎乎的气吹的史小墨耳朵根子都红了,贾环看在眼里,却只作不知,还舔舔嘴唇装作不经意的碰到那薄如白玉的耳翼。史小墨听得眼睛都睁大了,心说好毒好毒,一边儿被那热气和不时的湿润柔软的触感弄得十分不自在,缩缩肩膀想躲偏贾环说话忒小声儿,他又舍不得不听。看他一会瞪大眼,一会儿缩肩膀,一会惊讶一会偷乐的小神情儿,闹的柴贯等人心痒痒,支楞着耳朵想听听这环师弟的妙计,杜考淡淡的瞟一眼柴贯那抓心挠肝没出息的样子,伸手把屁股都离开座位脖子伸得老长的人按下去,就知道这人那八卦的脾性绝对忍不住。不疾不徐道:“师弟可有什么计策?”柴公子动动肩膀,可肩上那只大掌好像粘上头似的,就是不下来,没好气望天,妆什么稳重大师哥,还不是一样好奇么。稳重的大师哥扫过来一眼,身上长跳蚤似的柴公子立马讨好的拍拍自己肩头那只死沉的大手,正襟危坐。江海窃笑。“没什么,既然那薛家大公子爱色,我看他二人如此交好,那史二少看着样貌也不差,索性师弟今晚就做一回媒人,成全他俩的好事,岂不是善举?”贾环摩挲着青玉雕琢的茶盏,面带微笑的徐徐道。善举?江海和柴贯眼睛都快瞪出来了,盏盏茶就想出这样损的招儿,瞧师弟那模样脸皮真厚呀……齐齐想,日后必定不能得罪这位师弟,太阴了!嗯,唆弄墨师弟的时候也得避着点,果然是一同长大的么,这环儿护着墨师弟就跟老母鸡带崽儿似的……又齐齐对看一眼,好歹柴贯(江海)也是同爷一起长大的么,还是亲表兄弟,怎么不见柴贯(江海)这么死而后已的对爷?!晏经愈发笑的狐狸一般,抛过来一个赞许的小眼神儿。唯独杜考师兄仍旧一副四平八稳的样子,好似没听到贾环黄鼠狼给鸡拜年的无齿言论。史墨只觉得他养大的小孩真是太贴心啦,这小阴谋使得真是顾全大局呢——没暴力解决,出了气又不会把自己暴露出来,也牵扯不到柴师兄的锦云阁上,好极好极。遂笑眯眯地对柴贯道:“此事,还需要师兄帮忙呀。”眨巴眨巴眼,纯良的继续说,“师兄一定有那什么春…不,壮阳酒罢?给隔壁送点儿,你看史桂怎么也是我堂兄么,他把人都赶出去了,没人伺候也就罢了,总不能连酒都不管够罢?”柴贯简直目瞪口呆,为甚他一定要有那劳什子的壮阳酒?为甚!贾环眯眯眼睛,轻飘飘的看一眼,心说这人怎么知道这楼子里有□,还张口就来,莫不是来过?不会呀,他从小看人就看的紧,这点子自负他还是有的。(啊喂,这有什么好得意的?…看的紧…⊙﹏⊙b汗)隔壁房里史桂烦躁的很,眼前一会是爹娘说的那些话,一会浮现出那人精致的面容,一会是自己如今羞耻的隐疾,一会是小时候欺负那人的情景……越想越心乱,呼喇把空酒壶扫到地上去,白玉的如意壶一声脆响,“来人!上酒!来人,人都死了么!”片刻,三个小厮捧着三个托盘进来了,托盘上一水儿的无色的翡翠雕琢的玉壶,玉壶里八分满的酒液都看的清楚,淡黄色的是黄粱酒,红色的是波斯国的胡酒,无色的是“闻道中山酒,一杯千日晕”的中山酒,俱都是陈年的佳酿,人未至,酒香已到。从墙上古画后头的几个小孔里往那边看的史墨嘟囔,“这也太奢华了,只怕一会他又得给摔了,可惜可惜……”兴致勃勃也在偷看的柴贯笑眯了眼,摇头道:“那无色的翡翠最不值钱,师兄我从云贵那边弄来十几车,雕琢成首饰玉镯也没人要,索性都弄成这些器物了,好看精致又不贵,这样的酒壶只这锦云阁库里也有百多个呢,不怕摔!再说了,这些都记在史二公子的账上呢,哼哼,羊脂白玉的酒壶……,等明儿那事爆发出来,小爷就不信他敢赖账!”“……”不值钱的无色翡翠一瞬瞬就变成了羊脂白玉……硬挺修长的指节不疾不徐的敲着桌子,看着那两个兴趣盎然偷窥的三人,杜考声音一如既往的平静:“师弟这屋子里的机关不少呢,想来师弟很懂这非礼勿视的精髓……”柴贯苦了脸,看着大师兄那寡淡的面容,摸着鼻子干笑,“没、没了,这是原来就有的,我才头一次看么……”美酒醉人,更何况本就是想买醉的人呢。史桂喝了个肚饱,晕的不知今夕何夕的时候恍惚感觉身上发热,尤其是小腹那块儿,又胀又热,史桂睁着醉眼,定定看着自己的下腹,忽然又哭又笑,嘴里喃喃道:“没了,没用了……呵,母亲想要用在他身上的药,岂料…岂料那贱人竟用来与我助兴呢?……我又何尝不想把碧喜那贱妇给乱棒打死、打死!可她肚里那块肉是我…是我唯一的子嗣了呀……”跌坐在地上,史桂撒起酒疯。朦胧间,感觉有人把他抬到床上去,史桂只觉的小腹发热,手脚却冰凉的很,一直不舒服的哼哼,直到一个热热的身体重重的压上来……薛蟠吃酒吃的几乎醉死,被那妓|子搀到了一边的房里,胡乱的扒了衣裳就是好一顿颠鸾倒凤,不一时云收雨歇,他酒醒了一分,眯着个醉眼一把把那叫云儿的妓|子推攮开,直摔到脚踏子上去,晕头转向的往身上披衣裳,嘟嚷道:“爷要去找……找、找……”却是怎么也想不起史墨的名字,最后憋出来句“去找史兄弟!”那女子正慵懒处被一把推开,脚踏子硌得腰上青紫一片,看自己小意奉承了半宿的恩客这般莽撞粗暴,又听到他的话早就气红了眼睛,正巧这时外头有阁里的嬷嬷叫她名字,唤她出去,那女子匆匆披上衣衫,从薛蟠的衣服里乱扒一阵子,掏走了沉甸甸的荷包才狠瞪一眼薛蟠,嘴里骂道:“死鬼,喝死算了!去找你那劳什子的史兄弟去罢,老娘不伺候了!”说罢蛇腰一扭一扭的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