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爷,小弟能否同去?”王子墨面上一派紧张的表情,但心里却是极满意眼下的局面,终于,她的目的达成了一半。
赵显以为王子墨是担心桃花,可是眼下的局面,桃花的去留已经不是小小的王子墨能做主的了,就算自己出面,也不定能成事,但他与王子墨还算亲厚,也不推辞,对着军士们问道:“几位小将军,可否让这位小哥一同去,这位小哥是小娘子的弟弟。”
军士扫了扫王子墨,见她身材瘦小,脸上稚气未脱,便胡乱点头道:“快些,将军可等着呢!”
三个人随军士下了右楼,上至左楼,一路行来,被楼里人纷纷注视着,这种被人看好戏的滋味可真难受,桃花此刻的心已经沉至谷底,她就算再没见识,也明白自己怕是要羊入虎口了。
桃花低着头,眼睛看到王子墨的后脚跟,心里闪出了一丝怀疑。像她这样身份的女子,凭什么进入这上流贵人才能聚集的宴会,而王子墨不仅让她来了,还让她打扮成如此模样,这到底是她的无心,还是她的有意。
这个念头一起,桃花心里不断升起恐惧与怀疑,她不敢相信,这个在她眼里腼腆少言的少年,竟然不是自己所想象的那般美好,如果自己的猜测是真的,那她今日怕是绝对难逃一劫了。
桃花挣扎着前行,她的脚步不断迟疑,内心的煎熬折磨得她心好痛,她很想逃离这个与自己格格不入的地方,可是身边围着的魁梧军士身上散发的寒意,却是冻得她不敢做出激动的反抗。
她这样身份的女子,如何有能力反抗!
到得东楼二楼中间包厢,王子墨低着头跟随赵显下跪行礼。
“关将军,小的祝您青山长在,绿水长流,威武不凡,力破金贼,威名远扬,所向睥睨。。。”赵显见到居然是兴元府里军方最大的头,不免有些紧张,不学无术的他,请安的词也让人哭笑不得。
关将军哈哈大笑,让几人起身,不过眼睛落在桃花身上,便是再也移不开了。
“关将军,这位小哥是彩盛庄的少东家,这位小娘子,是小哥的姐姐。”赵显重重点在“姐姐”二字上,只希望关将军能顾忌桃花是良家妇女,放她一马。
关将军闻言,居然眼睛一亮,缓缓道:“彩盛庄?本将军听过,是个让妇人疯魔的地方。端看小娘子,衣美,人更美,良家子。。。不错,很不错,来人,将小娘子带入雅间。”
赵显一听这话,便知道自己无力回天了,桃花眼中尽是绝望之色,而王子墨,却是震惊地抬起头,这一看,便是愣了一下,她在城头见过关将军,印象中关将军是虎将,是兴元府的顶梁柱,谁能想到,他竟像个山大王,连问都不问,便要把人掳了去。
王子墨这一愣,军士便已将瘫软的桃花拉至门口处了,王子墨心中一震,对着关将军大喝呵斥道:“堂堂朝廷大将,竟在大庭广众之下,强抢良家子,真是有辱朝廷体面,致堂堂王法于何地,普天之下,小子还没听说过有这样的将军!”
“你胆敢辱骂本将军!”关将军的脸黑沉黑沉的,撸起袖管的小臂上,肌肉纠结,一副要打人的样子,那些骄气的军士,在这一刻脸上都是骇然之色。
“小子为何不敢!不平之事天下管,将军自己看看,那主楼上坐得都是何人,那对楼上坐得又是何人,您这番不管不顾强抢民女,他们通通瞧在眼里,小子就不信,这世上还没个说公道的地方。您的所言所行,难道就没有正直之士上报朝廷,难道就没有君子广散于乡里,您不会以为,您能在这兴元府一手遮天!”王子墨畏然不惧,扯着嗓子骂道。
一时间,众人越发地关注这里的事,而门口的桃花,却是通红着眼,她万万没想到,在牢城营里谨言慎行的王子墨居然为了自己与高高在上的关将军对质,她后悔自己对王子墨的疑心,一颗心终是死心踏地放在了她身上,今日王子墨若是被处死,她也不要活了。
关将军眼神变幻莫测,他没认出王子墨,亦没想到在兴元府里居然还有人敢如此对自己说话,若是私底下,他根本不必顾及,但如今,他却被自己莽撞的举动弄得左右为难,王子墨说的话,看似狂妄,实则很有份量,文官与武将本就像婆媳,永远没有调和的机会,自己若是一意孤行,怕是明日便会有文官上书弹劾,而对楼的那些富商,却是消息最灵通之人,走南闯北的,自己这污名怕是要遍及全国了。
明明只是随意收下一个小女子,这事哪个做官的没碰过,根本不值一提,可是被王子墨这么一闹,他却是被逼进了死胡同,眼下战事紧急,他万万不能栽在文官手里。
关将军沉着脸,一步步逼进王子墨,常年沙场征战,身上的煞气何其重,此时气场全开,把王子墨震得额头直冒冷汗,王子墨看到了关将军眼中的杀意,强撑着与他对视,他知道此刻若是服软,那便再也没有机会了,不仅没有了出城的机会,小命也会丢在这里。
一步,两步,步步紧逼,王子墨艰难地后退,终是碰到了门框,终是退无可退,死亡的威胁袭来,让她想起了当年自己差点浸猪笼的时候,也是如此的无助,当年,她绝处缝生,而今,是否能逃过一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