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智能隐形眼镜刚上市,大小姐就拉着我去排队了,我记得那天每家门店的队伍都排得很长。我自己虽然一直在关注,但没想过要买,因为价钱太贵了,排到我们后大小姐一口气买了五副,把其中的三副都给了我,另外两副说给家里的生意合作伙伴。”
肖蕊有些惊讶:“金枝小姐买来不是自己要用吗?”
阿韧摇了摇头,“大小姐是天才,她会很多种不同的语言,出国基本用不着翻译。她说眼镜是特地买给我的,给合作伙伴只是顺便的。她说,我是她的保镖,经常要跟着她外出,没办法跟别人交流可不行。”
少年扯起唇笑了笑,只是那笑像包了糖衣的药片,去掉薄薄的糖衣后,余下无尽的苦,“她当时调侃我,这是工作需要的东西,不会扣我的工资。”
他又笑了笑,眼镜眯成了一条缝,悲伤被眼睑掩饰得很彻底,“我那点工资,这辈子的都扣光也不够。”他抬起手抚摸着眼睛周围的皮肤,目光看向遥远的苍蓝色天空,“没想到这眼镜的寿命这么长,一用就是好几年,现在眼镜还在,她却不在了。”
阿韧的手心一暖,肖蕊攥住了他的手,他还没来得及惊讶,另一边的肩膀就被刺猬搭了上来,刺猬看着天空,话却是对阿韧说的:“老大,灾难让我们很多人都失去了亲人,所以为了不再失去珍贵的人,努力解决掉所有的丧尸吧。替我们,也替别人,替生病的人,替弱者,替未来的孩子们,替信念!”
阿韧抬唇,悲伤瞬间被坚强的意志挤掉一些,他点了点头,眼神变得坚定而明亮,“为了不再失去珍贵的人。”
风迎面吹来,少年不惧寒意,他迎风展开结实的双臂,头顶的红发烈烈飞扬,像是展翅的雄鹰。两位伙伴被他用力抱在怀里,三张笑容点亮了一大片心的苍穹,(为了不再失去珍贵的人!)
他不知道,当初买了智能隐形眼镜的那天晚上,少女抱着大大软软的枕头躺在床上,将粉色的心事藏进粉色的睡衣、粉色的床单被子,和绯红的脸颊上,为了这一天,她一直在关注眼镜的消息,甚至一度变得有些焦躁:(他是男孩子,男孩子的话会喜欢这些数码东西的吧?)
拉他去买眼镜的时候,她其实非常忐忑,(还好,他看起来很喜欢!)
那少年是个倔种,跟她出门常常听不懂别人的语言,感觉丢人,又硬憋着不肯说,自己一个人背着她,挤出睡觉的时间买了一堆书和资料吃力地学那些外国语言,还要抽空帮她寻找她各种课程的资料,明明她说了不用,自己一个人可以解决,但是他不听话,倔得要死,她偶尔推开他的家门,晦涩的书本堆满了他那间小小的地下室。黑眼圈挂在他的脸上,像熊猫一样,那阵子他跟她出门,站着都会打盹,好大一条人靠在她小而单薄的肩膀上,重死啦!
金枝攥紧了枕头,发泄般将枕头用力压在怀里,(笨蛋阿韧,明明在我身边躺平做条咸鱼就好了,本小姐会养着你。)
她的嘴角又勾起一抹得逞的,可爱的笑,(这下,他应该不会再为听不懂那些陌生语言感觉丢我的脸了吧?毕竟,是我命令他用的)
风把时间往前回溯,少女黑色的裙角和发丝被层次错落地吹拂起来,她藏起别扭和害羞,将手心里的眼镜一把塞给面前怔懵的男孩,“以后跟我出门必须戴上这些眼镜,这是命令。”
阿韧看着面前那对富有光泽的黑珍珠眼睛,心里的一口泉眼冒出热乎乎的水流,他忍不住笑了,“遵命,我可爱的大小姐!”
金枝叉着腰,像傲娇耍横的猫咪一样走上前几步,故意靠得他很近,近得两个人用呼吸能交织出一条充满爱意的围巾,“既然都说我可爱了,不亲亲我是不是说不过去?”
阿韧脸颊一红,脚想要后退却被一种神奇的魔力钉住,只好用嘴巴做无效的反抗,他也不知道,自己在大小姐面前怎么就成了没有骨头的海兔,“我……这,我只是个保镖。”
“笨蛋!”
少女羞怒转身离开的背影变成相册中被定格的一页,记忆的图册闭合。三个人弄好了手续准备离开到达大厅,广播里用巨美玛语言反复播放着小心丧尸出没的提示。
肖蕊从包里找到手套仔细地戴,准备迎接外面很有可能出现的丧尸,他们的胶囊已经被关口的机器传送带转移到了外面的街道旁边,因此三个人需要经过一条露天的马路才能去到胶囊旁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