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路瑶打通了航林的电话。
“你在哪?”自从出事后,路瑶对航林的行踪总是好奇又生气,她觉得这不像正常夫妻间的信息互通。她对航林的行踪一无所知,只是从他的每次“汇报”里,拼凑出一个不完整的路径,而这路径经常自相矛盾。
“在外面有事呢,怎么了,你说。”航林的回答也总是雷打不动,说了一句没用的废话。
人往往就是这样,明明知道有些事得不到答案,但仍愿意不断尝试,期待一个连自己也不知道真假的结果。
樊路瑶就这样又开启了这几年来双方对话的重复的开头。
“刚刚那个大彪又打电话了,我肚子疼。你什么时候回来?”虽然接了数不清的这种电话,但她仍然对每一个这种电话“不寒而栗”。
“没事,别管他,让他找我!”航林一副不耐烦地加快了语速。
“找你你不接电话啊,又不是我让他找我的,他还要去我单位!”路瑶使劲压低了声调,怕惊动了卧室里的妈妈和孩子。
现如今,支撑着她和航林继续下去的唯一动力就是孩子,有时候还有一点那种在外人面前的廉价的颜面。
“行了行了,他能怎么样,最多吓唬吓唬你,让他去,他敢干嘛,最坏的结果就是你同事领导知道了,好了好了,我忙了,乖乖的。”说着就挂断了电话。
航林总以为路瑶比自己小,凡事都想让路瑶听他的,只是他不知道的是,此时此刻,他们的家,因为他的一意孤行、意气用事,和对身边事务的掌控失衡,才这样摇摇欲坠。
路瑶从卫生间出来,看着现在租住的破败不堪的房子,看看妈妈和孩子的身影,眼泪忽地涌出来,但又不能哭,她必须坚强。
她去厨房的洗碗池抬抬头,看看窗外,擦干掉下来的泪水,硬是憋住了不哭。
从厨房走出来,她使劲揉着眼睛,告诉妈妈,水溅到眼里了。
妈妈温柔又戏谑地对孩子说:“看看你妈妈大笨蛋,还能干点啥呀,水还能溅眼睛里,是不是呀,我们嘟嘟可不这样”。嘟嘟是路瑶以前养过的小狗,后来怀孕妈妈不让养,送人了,她就给儿子起名嘟嘟。
她坐在床边,跟妈妈聊了起来:“妈妈,你说我是不是当初不听话,要不现在也不用这么苦了。”
妈妈略责怪地回她:“现在知道后悔了,也晚了啊,日子还得过,已经这样了,孩子这么好,为了我们大嘟,你也要坚强一点。”
路瑶试探着问了一句:“我离开他行么?”
“他又不是吃喝嫖赌,作了,是投资失败,你说这话干嘛,咱们家也不是那种落井下石的人,再说他也是为了这个家好,别说傻话了,大嘟我不能没有爸爸。”
“可是我现在活得挺累的,不跟他一起会轻松很多。”
“人啊,该遇到什么劫是躲不过的,我们只不过是损失了钱,全家人身体还健康,我和你爸也能帮帮你们,说不定没有这茬事,还有别的事等着呢!”
妈妈永远这么善良,这么温柔,从来没有对路瑶发过火,也不想给她很大的压力,即使面对这个摇摇欲坠的家,妈妈也拼尽全力从邺城来帮她带孩子,更多的是经济上帮她纾难解困。
路瑶把那两张离婚证藏在心底最深的角落里,再不敢提。
自从妈妈来的这一个多月,房租妈妈出的,买菜妈妈去的,孩子尿不湿玩具零食衣服都是妈妈买的,连路瑶的衣服妈妈也买,因为妈妈实在不忍心自己的女儿变成这样。
母女二人聊着聊着天,路瑶就轻松一点。这些年来,各种事情像一座座大山一样,压得她喘不过气来,和妈妈聊天成了治愈她的良药。
也许这世上所有的妈妈都是如此吧,总有一种神奇的魔力,来告诉自己的孩子一切都会过去的,别怕。
路瑶不甘心就这样被生活打倒了,她虽然拖着一副疲倦的身躯,却集结了身体里所有的能量,在肉肉的脸上开出一朵灿烂的笑容,她始终相信宇宙吸引力法则。
她暗暗发誓,要想办法解决问题,不能被搞死了。
正说着爸爸打来视频,要看看大嘟。
嘟嘟长得特别像姥爷,所以路瑶的爸爸格外疼这个外孙子。
就在他们视频时,路瑶收到一条信息,是房东发来的,路瑶看了后眼睛里满是羞愧,又掺杂一些难以名状的无奈,她知道,该来的总会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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