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瑶的父亲性格比较暴躁,但粗中有细,具体一些事情也很细致,比如东西摆放整齐,衣服每天换洗,对待老婆孩子格外疼爱,所以见不得女儿受苦。
他也从来没有这样委屈求全过,在航林这里,用他自己的话说是栽了跟头了,单位都知道航林借高利贷的事了,但他还不能跟女儿抱怨,也不能埋怨航林,毕竟他只是以为航林是投资失败,并非吃喝嫖赌去败家了,所以他愿意倾尽所有扶持他,他愿意绞尽脑汁鼓励他。
自从短信发过后,路瑶的爸爸依然没事人一样每天按时来电话或者视频,连续五天,在与路瑶妈妈的聊天中,侧面了解到航林依旧我行我素,并未将岳父的话听进去半分,他顿时火冒三丈。
一来为自己的权威受到了挑战,认为作为晚辈的航林根本不尊重自己;二来为女儿的家庭担忧,害怕航林继续下去会走下坡路。
其实他心里清楚航林在外面半夜不回家会做些什么,无非是吃喝嫖赌去了,顺便掺杂一点工作,但凡航林晚上出去赚钱一个小时,他会把其他不回家的四个小时一起加进去,编一个很不值得推敲的理由来告诉路瑶。
路瑶的爸爸喜欢喝酒,年轻时酒量好能一次喝一斤半到两斤,现在老了,但一斤多的量还是有的,尤其路瑶妈妈不在家,他的朋友就几乎天天喊他喝酒去。
这天晚上,路瑶爸爸和朋友喝酒,听到同事女儿离婚了,女婿开始是天天不回家,后来知道找了一个洗脚妹还把人家肚子搞大了,这小三还找上门来要求他们离婚,路瑶爸爸听了气不打一处来。
酒喝到一半就急匆匆回家了,他在家里从沙发转到餐厅的椅子上,又从椅子走到阳台,来来回回地踱步,晚上九点钟了,他终于为自己做好了心理建设,拨通了航林的电话。一声两声,三声,随着电话的嘟嘟声,樊路瑶的爸爸樊奇迹越来越耐不住性子了,他似乎是一个快要爆炸的火球,这一声声的嘟嘟声,就像热油一样滴下来,慢慢积攒着爆发。
终于在第三次拨打时,航林接起了电话,“你在哪里?”樊奇迹开始还是极力压着自己的性子,压低了声音问道。
“爸爸,我在外面,有事吗?”航林并不知道岳父是积压了多大的愤怒才给他打这个电话,但这半夜来电总归是有事,也不敢太怠慢。
“你在外面干什么呢?为什么不回家?”听到岳父的声音开始不稳定,航林听出来岳父是喝酒了,但岳父也正是喝了酒才会壮着胆子骂他,他自知理亏,并不敢直接说出来在干什么,只是想搪塞过去:“爸爸,我在工地上,是有什么事情吗?”
“你在工地干什么我问你,你天天在工地上,你还知道你有家,有老婆有孩子吧?”看着岳父也越越激动,航林并不敢说话,只能听着岳父的责骂。
“你还是个男人吗,你连个男人的担当都没有,我每次要电话你每次都不在家,你是觉得我闺女离了你过不了是吧,你给我了闺女什么,是陪伴还是钱,你自己看看你还有什么?”说到这里时,航林确实低下了头,此时此刻,他确实什么都没有,不,他有一身的债务。
“你作为丈夫,不能让自己的女人过上好日子,还整天跟着你担惊受怕;作为父亲,不能让自己的孩子衣食无忧,连奶粉都喝不上一口,你觉得你挺厉害吗,你不知道以其他方式弥补,还天天在外面鬼混,你怎么好意思的。”岳父的酒劲上来了,每一个字都被航林记住了。
航林觉得岳父说得没错,开始抽泣起来,他这是第一次在岳父面前哭,边哭边忏悔道:“爸爸,我错了,对不起,我对不起路瑶和孩子,也对不起你和我妈,我会改的。”
樊奇迹并未因此而消气:“你还是接受过高等教育的人,就这样去生活过日子的吗?你去问问你老师同学,你这样做对不对得起你念过的那些书?”
航林在以前刚毕业时,路瑶给他投递的简历让他走上了人上人的道路,他确实比自己的那些考公、考编的同学要好,工资是他们的三四倍不止。
但自己做过的事自己还是清楚得很,俗话说天道有轮回,上苍饶过谁,是啊,航林的日子过得太过顺当了,像一张存了很多好运的银行卡,他透支得有点多了。
“还有你家里,帮不上忙就算了,你妈凭什么对我女儿指手划脚的,你作为男人连你妈和你老婆之间的小事都处理不了,还有什么资格去混社会上的大事?告诉你妈这孩子能看看,不能看就回去,我闺女在我家从不受这气,你家里是给我们百万彩礼了,还是给她买了别墅豪车了。。。”岳父的话字字扎实,却句句在理。
航林不由得想起路瑶跟着他时,他一穷二白,连个像样的求婚都没有,岳父家彩礼更是一分没要,还倒贴了很多帮他白手起家,他哭得更厉害了,因为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这突如其来的质问。
航林原本就敏感的自尊心,被岳父一番话激得溃不成军。
他自知欠樊家的太多了,欠路瑶的太多了。
可人往往就是这样的,一边自责,一边受不了各种诱惑,打牌要继续,航林觉得只有消沉的时候可以忘记责任,不会那么累,就像吸食了精神毒品,他贪恋那种扭曲的快乐,全然不想真的挑起一个家的重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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