窦德昌和邬善这才惊觉。他们还没有和大人商量这事呢!&ldo;慢着!&rdo;窦德昌脸色有些阴沉地大声喝道,&ldo;纪表哥,这件事关系到窦家的声誉,我看还是先跟长辈们说一声再去报官也不迟……&rdo;&ldo;听我的准没有错。&rdo;纪咏说话间已挥了挥手,那个叫王普恭敬地给窦德昌行了个揖礼,立刻退了下去,根本没有给窦德昌继续说话的机会,&ldo;我从前在家里时也曾帮家祖处理过一些庶务,这关系到四妹妹的名声和窦家的声誉,我不会乱来的。&rdo;说着,他开玩笑地道,&ldo;若是真的出了什么事,不要说我祖父了,就是我姑姑都会揭了我的皮。你们就放心好了!&rdo;真的吗?窦德昌和邬善怀疑地望着纪咏。而因在心里抱怨了一通而平静下来的窦昭却惊讶地望着纪咏。纪咏要干什么?绕过家中的长辈,直接把这件事给捅破,让窦家为了自家的颜面不得不帮她收拾残局,让庞家就算搬出了王行宜也只能咽下这枚苦果,这本是她的打算,怎么纪咏叹好像知道她的心思似的?窦昭打量着纪咏。纪咏却对着她回头一笑。笑容温和,带着几分饱学之士的睿智,又带着几分小孩子天真的狡黠,如矛与盾,怪异,又那样的和谐,让人印象深刻。捅破窦昭看不透纪咏。纪咏却趁着胥役们满头大汗地清点尸首,查看伤者的时候低声问她:&ldo;你是故意的吧?&rdo;&ldo;什么?&rdo;窦昭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在等待官府来人的时候,他们已经将对外的说词商量好了,窦德昌和邬善坚持要窦昭先走,有什么事由他们应对就行了。但窦昭怕事情有变,把陈晓风等人牵扯进来,要留在现场,等官衙的勘状写好了再离开。看庞昆白那些随从的下场,陈晓风等人肯定对庞昆白留了下手。庞昆白是死不了了!王家要是不帮庞昆白出面,她应当如何?王家要是帮庞昆白出面,她又应当如何?她去田庄的时间虽然有迹可寻,却并不固定,听素心说,祖母一切安好,所谓的突然昏迷,不过是骗她出庄的谎话而已。是谁泄露了她的行踪?杜安与这件事有没有关系?王映雪知不知道庞家的打算?五伯父现在有没有能力和王行宜撕破脸?如果五伯父选择了继续隐忍,她怎么做才能把利益最大化?如果五伯父有能力抗衡王行宜,又会发生些什么?窦昭心里千头万绪,纪咏突然问她,她一时没有反应过来。纪咏朝着她眨眼睛,若有所指地道:&ldo;我说,你是故意装作不认识庞昆白吧?&rdo;原来是想问这个!窦昭眼也没眨一下,正色地道:&ldo;他和我是姻亲,我若是认出他来,不管怎样也会留几分情面,怎么会一棍子把人打死!&rdo;&ldo;是吗?&rdo;纪咏笑着,神色间明明白白地写着&ldo;我不相信&rdo;地上上下下地打量着她,目光炯炯如夏日,仿佛能把人照得纤毫毕现,窦昭要不是两世为人,只怕早就败下阵来。尽管如此,她还是感受到了如芒刺在背的不安。有些事,就算彼此亲眼所见,宣之于言却会落人口实。窦昭打定主意装聋作哑。纪咏的神态却变得温和而谦逊起来。窦昭讶然,就听见背后传来邬善关切的声音:&ldo;四妹妹,你怎么站在院子里面?夜深露重,你还是先到马车里歇会吧?今天的事你不必担心,我和十二,&rdo;他语气一顿,加上了纪咏,&ldo;还有见明会把这件事处理好的。&rdo;&ldo;马车里有点闷,我出来透透气。&rdo;窦昭笑着转身,见邬善虽然和她说着话,目光却落在纪咏的身上,眼底深处闪过一丝深深的戒备。他也对纪咏有戒心吗?窦昭思忖着,就看见纪咏的随从护着一顶小轿匆匆朝这边走了过来。&ldo;应该是大夫来了。&rdo;纪咏笑道,站在那里不动。邬善想了想,有些无奈地迎了上去。邬善还是太年轻啊!窦昭在心里感慨着,上了马车。素绢担心地问:&ldo;陈护卫他们不会有事吧?&rdo;&ldo;会有什么事?&rdo;没等窦昭开口,素心已笑道,&ldo;陈大哥他们去灵寿县谭家庄给谭举人的父亲拜寿的,因天色太晚,抄了小路,恰好看到有人打劫,出手相助而已。难道拔刀相助还做错了不成?&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