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对方因为紧急避让最终避免了撞车,但是却陷坏了马车的车轮,也让坐在马车里的人撞着了头,莫离自认是自己的责任,所以才理亏的任石景文责骂。
石景文是升州的团头,手下管着升州的花子会,也是在下九流中混久了的人物,说起骂人,嘴皮子那个顺溜,一口气不歇足足骂了小半个时辰。
服了药后一直躺在马车里昏睡的麻蜻蜓也给他骂醒了,听着那边还在喋喋不休,挣扎着坐起身撩开车帘子,将自己的那柄柳叶刀往车辕上重重一拍:&ldo;要多少银钱,我们给你赔就是!一个大男人,嘴巴骂骂咧咧跟个娘们儿似的,害不害臊!&rdo;
石景文瞧着麻蜻蜓那一脸的凶煞样,目光在他手中那柄柳叶刀上打了个转儿,倒是不再喝骂了:&ldo;我这马车可给你们弄废了,人也撞伤了,你们说吧,怎么赔!&rdo;
麻蜻蜓自上回被碰瓷以后,对这类事情格外警觉,立着眼睛瞪向石景文:&ldo;我这兄弟就是大夫,让他给你看伤,他手里还有上好的伤药,一会儿拿给你就是了。至于这马车……&rdo;
仔细打量了一眼那架车轮已经废了的马车,麻蜻蜓抬了抬下巴:&ldo;车厢也没损着什么,换个车轮就行了,有五两银子已经顶天了!&rdo;
他堂堂一个团头,也是升州说得出名的人物,在这里跟人争讨五两银子?石景文冷笑了一声:&ldo;你倒是好胆,敢说五两?五十两还差不多!&rdo;
五十两?五十两已经够买一辆半全新的马车了!麻蜻蜓自来了大燕,对这行情倒是熟悉,气得立时瞪圆了眼:&ldo;你想讹诈不成!别说一个轮子了,你那马车就是换辆的也值不了那么多钱‐‐&rdo;
话音刚落,忽然听到前面吵吵嚷嚷的一片人声。麻蜻蜓和莫离凝目望去,只见一群人抄着棍棒和各色农具往这边直奔而来,远远地就唤着:&ldo;石爷,石爷你没事吧?&rdo;
石景文长舒了一口气。
他打升州过来,是来乡里给他一个兄弟严玉良的父亲祝寿的。先前他那马车一出事,石景文就让坐在车辕上的长随邹磊往前头乡里面找严有良去搬救兵了,刚才一直抓着莫离喋喋不休地骂着,根本就只是想着拖时间而已。
这会儿邹磊让兄弟把那些乡邻都带了过来,这人多势众的把马车一围,倒也不怕莫离和麻蜻蜓跑了。
不等莫离多纠结驾车跑不跑的问题,乡人们已经在邹磊的呼喝下将莫离的马车团团围住:&ldo;就是这两个,撞了我们石爷的车还想跑!&rdo;
严玉良更是一马当先,带着人直接拦在了莫离马车的最头里:&ldo;小子,你出门不长眼睛,撞了人还想跑?别的地方我管不着,在我这乡里头,只要我发一声喊,我让你跑不出五里地!&rdo;
就是功夫好,也是双拳难敌四手啊,何况能打的麻蜻蜓还受了伤正躺着。莫离连忙解释:&ldo;刚才是我不慎惊了那位石爷的马车,不过我本就是大夫,已经应了给石爷看伤送他伤药,另外再赔五两银子给石爷换个车轮……&rdo;
不愧是一直跟在石景文手下的,严玉良眼睛一张就打断了莫离的话:&ldo;什么五两!我们石爷头上青了那么大一块,是区区五两银子就能了结的事?你当打发叫花子呢!
一口价五十两!拿不出来,你们人就先在这儿呆着,我自会找人问你们家里要银子!要家里没银子,就拿你们两个发卖为奴!&rdo;
先前麻蜻蜓说除了伤药,再赔五两银子让对方换个车轮的时候,莫离还厚道地想着要再加点,算是给对方拿去买些补品,没想到自己撞到的却是条强横的地头蛇‐‐
扫了一眼团团围住马车、手中拿着棍棒以及各式农具的农人庄户,莫离心里也忍不住暗叹了一声;前一段赶路一直都顺顺当当的,偏偏今天遇上事情以后,就连接倒霉起来。
想着如果不是自己先前赶车匆忙的缘故,也不会导致那位方爷被撞伤、马车被毁了一个轮子从而惹出这一场是非来,且他到底只是路过一场,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莫离长吸了一口气:&ldo;好,我赔你们五十两!&rdo;伸手自怀里取出一只荷包,从里面摸出一张五十两的银票递了过去。
麻蜻蜓立时觉得不好。
只是严玉良已然接过了那张银票,见莫离轻轻松松就从荷包里摸出了一张五十两的银票,目光微动,将手一挥:&ldo;这是给我们方爷的赔偿的。我们乡里这些农人庄户放了手中的活计赶过来,难道就不要误工补偿么?!&rdo;
见车上的人轻易就取了五十两银票出来赔偿,再听到严玉良这话一说,那些人顿时眼中一片火热,将马车围得更紧了。
就是方景文,因着他一向眼尖,早看见了莫离那荷包里鼓鼓的放着还有一卷银票,少说也有几百两;如今他这边人多势众,这平白能得的横财他怎么会轻易放过?也紧紧围了过来:&ldo;对,还有误工赔偿!&rdo;
莫离不由气怒:&ldo;你们‐‐&rdo;
见他捏紧了拳头,严玉良连忙退开了一步,另有一人上前错了一步,将严玉良半掩在了身后,双目微眯,警惕地盯着莫离。
麻蜻蜓只觉得那人有几分眼熟,一时半会儿却想不起来到底是在哪里见过,只是瞧着那人一副练家子的模样,生怕莫离吃亏,况且现在已经这种情形,根本不是什么赔偿,而勒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