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男人没有杀莫小松,但似乎对他的去处已经做好了打算,他像拎小鸡一样把莫小松拎出了屋子塞进面包车里。
莫小松这才反应过来,原来他们之前待的地方,只是一个地窖而已。
天已经蒙蒙亮了,莫小松被塞住嘴捆住手脚关在面包车里,而他的旁边,就是装着张美竹尸体的行李箱,血液顺着箱子的缝隙往外渗,最终又干涸在箱子表面。
男人发动了车子,莫小松顺着车窗向外看去,原来他离家这么近,只有两条街的距离,可就是这么近,他却没有办法回家,他甚至没有办法动一动。
半梦半醒间,车辆远离了市区,一路朝西北而去。
莫小松又冷又饿,昏昏沉沉,等他再次清醒时,是被男人扇醒的。
车已经停了下来,在一片荒芜的山坡上,男人把莫小松解开,塞给他一把铁锹,让他下去挖坑。
莫小松手脚发麻、头重脚轻,之前被踢伤的背部隐隐作痛,每呼吸一次都像有锉刀在摩擦肺腑。
他踉跄下车,用铁锹撑着身体,慢慢挪到男人指的地方。
莫小松知道,男人是想要挖坑埋掉张美竹的尸体,也许不光是张美竹,还有他,也会被埋在这里。
可他不想死,爸爸还在等他回家。
莫小松一想到爸爸,眼泪就忍不住流了下来,哭得几乎站立不住。
初春的土壤冻得硬邦邦的,便是个身强力壮的大汉来挖,也要废上不少力气,更别说病病歪歪的莫小松了。
男人本来坐在车里打电话,后来发现半个小时过去了,莫小松只挖出来一个浅浅的坑。
气的男人又扇了他两巴掌,脱下外套丢在地上,自己拿起铁锹来挖。
莫小松缩在车边上,眼神不由自主地望向那随着外套一起被扔在地上的匕首,锋利雪亮,明明捅了张美竹那么多刀,却一丝血迹都未沾染。
眼看男人挖坑越挖越深,几乎可以活埋一个成人了,莫小松的手脚抖得越发厉害。
他不想死,他不想被埋在这个冷冰冰,荒凉的地方。
“然后呢?你是怎么反杀陈长生的?”程亦安的心随着莫小松的描述,逐渐下沉。
陈长生的表现,显然是个反社会人格的体现。易怒、暴躁,他的暴虐是没有征兆没有逻辑的,没有羞耻心、没有同理心。
他的所作所为全部出自于自身欲望,不考虑后果,毫不在意外界的反馈。
他杀死张美竹的原因,仅仅就是因为张美竹激怒了他。
这个年仅十岁的小姑娘,生前饱受虐待,死状还如此凄惨,这个陈长生骂他一句畜生不如一点都不为过。
“我打不过他,我趁他挖土的时候,拿钥匙把车发动了,我爸爸教过我开车,我会开手动档。他看我把车开动了,就从坑里爬出来追我,我就开车撞向他,他躲我,结果绊在行李箱上,摔进了坑里,脖子摔断了。”
莫小松心有余悸地抱紧了自己的胳膊,但脸上却多了一点逃出生天的雀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