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钮钴禄氏转头就挑着雍亲王歇在福晋屋子里的时候,带着弘历去了四喜院。到的时候两人正在用餐,此时讲究食不言寝不语,自然没人替两人通报,钮钴禄氏就带着弘历等在福晋门前的长廊下。弘历透过斗篷露出的缝儿向外张望,这四喜院可比御香阁要大得多,还种着不少桂花树,微风一过,倒是满院生香。只是有一点不同,这里却是安静得紧,这么大的院,这么多的下人,竟是听不到一丝一毫的动静,仿若一潭死水。由此,弘历判断那个长的颇为严肃的福晋,性子也是个极为呆板严肃的人,也不知道他便宜娘应对得了吗?等了约有两刻,福晋身边的大丫鬟宜春才打了帘子出来,传了他们进去。一进门,弘历的眼睛不自觉地就看向了自己的便宜爹,那家伙今天穿了件褐红色的长衫,倒是显得更加清润。只是想到这人的恶趣味,弘历忍不住就攥紧了小手,居然让他穿福分的衣服,太可恶了。可惜的是,弘历在这边愤愤然,人家雍亲王根本就没搭理他,甚至连个眼神都没瞥过来,只是淡淡坐在一边,听着福晋的问话。弘历有劲没处使,狠狠瞪了便宜爹一眼后,只能将脑袋转回他的便宜娘。这时候他才瞧见,便宜娘又哭了,这次哭得不似上次那般绝望,反而是带着一股极大的委屈,冲着福晋道,&ldo;妾身知道福晋一直为了此事费神,弘历又无大事,原本也不该再添麻烦,可今日于大夫前来看诊,竟是找到了弘历所中之毒,乃是西域的夜阑。这等奇毒无色无味,只在偏僻的医书中有过描述,府中人却是从何而来,若是起了别的歹心……&rdo;钮钴禄氏顿了顿,&ldo;妾身想着实在害怕。&rdo;这话一出,倒是让雍亲王也皱了眉,只是这事儿是后院中事,是正妻的职责,所以他并不张嘴。福晋果然是一派严肃,问道,&ldo;怎能确定是夜阑?&rdo;钮钴禄氏道,&ldo;那夜阑之毒遇明矾则变色,在晬盘上一试便知。&rdo;此事关系重大,何况雍亲王在场,福晋也需谨慎,当即换了宜春来,将她将自己保存的晬盘拿了出来,又拿了明矾出来,化了水,这才让人试了一试。屋内的人都盯紧了那宜春拿着刷子的手,瞧着那明矾的液体渐渐地刷了上去,开始时并无颜色,可过了一阵后,那碧绿的玉坠子竟然微微泛起了黄色。福晋大惊失色,连忙道,&ldo;再试!&rdo;宜春当即又刷了几个,不久后,各个都透着黄色。钮钴禄氏此时才哭道,&ldo;王爷,福晋,求您给四阿哥一个明白。&rdo;一直未吭声的雍亲王,面带薄怒道,&ldo;查!&rdo;一日之间,府中再次热闹起来。因明确了是夜阑之毒,弘历被抱回御香阁后,又被请来的御医徐大夫给诊断了一番,对着那本医术仔细分辨了一阵后,那胆小如鼠的徐大夫才道,&ldo;老夫孤陋寡闻啊,若非提前告知,却根本查不出来。&rdo;由此,坐实了弘历被人下毒的事情。接下来的事情,呆在屋子里的弘历只能听着丫鬟们的闲言碎语来判断。应该是福晋重新提审了触碰过晬盘的几人,想要从中找出什么线索。其他人的供词未变,唯有吴开来却改口了。对于钮钴禄氏来说,这是她捉到敌人的一个契机,而对于吴开来来说,这却是搏命的时候。他的反咬十分聪明,他哭哭啼啼地说自己错了,因为自己拿了晬盘之后,瞧着十分精巧,就偷偷多看了几眼,却闻着上面有股好闻的梅香,觉得十分稀奇,才耽误了给管家刘升的时间。夜阑之毒需要提前浸泡,福晋手中的晬盘自然不会有梅香,让鼻子灵巧的人一闻,果然,上面是没有任何香味的。那么,如果被换过了,原先的那副到底在谁手中呢!内务府中对所有的晬盘领取皆有记录,所以不可能是冒领的。这东西是皇家子弟周岁时用的,大有意义,一般人也不可能外借。唯一可能动的,就是府中生过孩子且超过一岁的人。这样的人倒是不多,一个是李氏,她有三子一女,手中应有四副,一个则是福晋,手中有一副,还有一个是钮钴禄氏的那副,也在福晋手中。这样一来,倒是好查的很。府里立时就热闹起来。福晋倒是利索,立刻将珍藏着的弘晖的那副拿了出来,上面自是没什么味道。一时间,就剩下李氏。此事未定论,自是不能大加抄捡,福晋只是让人吩咐了,请李氏将几位阿哥格格的晬盘拿过来。